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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69章 听诊器与活尸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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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区医院的老住院楼早该拆了。墙皮像块块溃烂的皮,风一吹就往下掉渣,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像结痂的血疤。我攥着那半截刻着“砚”字的玉镯,镯身的血丝在掌心发烫——昨夜钟楼敲到第十三下时,玉镯突然映出串地址:“老住院楼307病房,找陈医生。”

老住院楼的电梯早停了,楼梯间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霉味的混合气息,阶面上长着层滑腻的绿苔,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每层楼的走廊灯都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光线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细看竟都是些干枯的皮肤碎屑,在光柱里打着旋。

307病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浓得发腥,像是用消毒水浸泡着腐肉。推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张惨白的脸,是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直挺挺地贴在门板后,双眼圆睁,眼球上蒙着层白膜,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露出的牙床上沾着些暗红的肉末。

“陈医生?”我试探着喊了声,尸体没动,只是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滚到脚边——是只老式听诊器,金属听筒锈成了青黑色,橡胶管却异常光洁,像刚被人用唾液擦过。

病房里的病床都空着,只有靠窗的那张铺着张人皮,皮上用红线缝着些碎布,拼凑出件病号服的样子。人皮的脖颈处钉着张卡片,字迹用蓝黑墨水写就,却透着股血腥味:“档案编号73,死因:心力衰竭。家属签字:陈砚。”

“陈砚”——阿砚的全名。我的手指突然被玉镯烫了下,低头看见镯身的血丝正顺着指尖往上爬,在手腕处凝成个模糊的“3”字。

墙角的铁柜突然发出“哐当”声,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档案袋,每个袋子上都标着编号,从1排到72。随便抽出个编号17的档案,封皮上贴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嘴角同样挂着那抹诡异的笑。档案里的病历写着:“患者持续高烧,自述听见听诊器里有磨牙声,后突发心力衰竭死亡。”末尾的主治医师签名是“陈默”,字迹与卡片上的“陈砚”有七分相似。

“他喜欢收集‘听话’的耳朵。”个沙哑的声音从病床底下传来,紧接着爬出个矮胖的身影,穿着件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头顶秃得只剩几根头发,脸上沟壑纵横,却在嘴角留着撮山羊胡,胡子上沾着些白色的膏体,像没擦净的药膏。

“你是陈医生?”我后退半步,玉镯烫得更厉害,血丝已经爬到了手肘。

“我是陈默,陈砚是我儿子。”他咧嘴笑了,露出和门板后尸体一样的牙床,“他三个月前就‘死’了,死在这张床上,死的时候还攥着这只听诊器呢。”他指了指我脚边的听诊器,橡胶管突然自己蠕动起来,像条活蛇,缠上我的脚踝。

金属听筒“啪”地贴在我的胸口,冰凉刺骨,紧接着传来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钻,要从肋骨间爬出来。我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下鼓起道包,正顺着血管往上窜,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薄,能看见里面跳动的内脏。

“他听见过‘不该听的’。”陈默慢悠悠地翻着铁柜里的档案,“这听诊器能听见死人的话,阿砚就是用它听了72号档案的秘密,才被‘缠’上的。”他抽出最底下的72号档案,封皮是黑色的,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病号服,眼神怨毒,正是养尸池里那具女尸。

病历上的字迹潦草得像在挣扎:“患者称听诊器里有女人唱歌,歌词是‘镯子红,血珠融’,后出现幻视,看见手腕上长出血玉镯,最终心力衰竭死亡。”主治医师签名处空白,只有串用血写的数字:“307,夜13点。”

“72号是第一个‘活尸’。”陈默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像块冰,“她死后尸体不腐,皮肤变得像橡胶一样有弹性,用她的皮做听诊器的橡胶管,就能听见死人的话。阿砚为了查她的死因,把听诊器凑到了她的喉咙上——”

话音未落,听诊器的磨牙声突然变成女人的歌声,凄厉又缠绵,正是那句“镯子红,血珠融”。胸口的包突然炸开,皮肤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蠕动的内脏,却没有血流出来,那些器官上都长着小小的耳朵,正齐齐对着听筒的方向。

门板后的尸体“咚”地摔在地上,翻身爬了起来,白大褂里掉出串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个小小的玉镯吊坠,与阿砚的那只一模一样。它僵硬地走向铁柜,抽出73号档案,档案袋上没有照片,只有行字:“继承人:陈砚。”

“他以为能查清真相,却不知道这听诊器是‘活尸契约’。”陈默的山羊胡翘了起来,“每听一次,就离活尸近一步,72个档案听完,他就成了第73个——现在,该你听了。”

听诊器的橡胶管突然勒紧我的脖子,听筒死死吸在我的胸口,歌声变成无数个声音在嘶吼,像72个人同时在喉咙里尖叫。玉镯的血丝猛地暴涨,钻进我的皮肤,与胸口裂开的缝连在一起,那些内脏上的小耳朵突然张开,喷出些白色的粘液,沾在档案袋上,73号档案的封皮渐渐浮现出我的照片,嘴角也开始咧开那抹诡异的笑。

“阿砚在里面等你呢。”陈默捡起73号档案,塞进我怀里,“签了字,就能永远陪着他了,多好。”

门板后的尸体已经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钟楼的指针正卡在13点的位置,指针上爬满了细小的耳朵。铁柜里的档案袋纷纷飞出,像无数只蝙蝠,档案上的照片里的人都睁了眼,齐刷刷地盯着我,嘴角的笑越来越大,露出的牙床上都沾着同样的暗红肉末。

我突然想起阿砚日记里的最后一句:“听诊器的另一端,是活尸的心脏。”猛地抓起地上的玉镯吊坠,塞进听诊器的听筒里。金属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橡胶管像被烫到般疯狂扭动,勒得我脖子生疼,却在接触到吊坠的地方开始融化,滴下些黑色的液汁,液汁落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往生”二字。

73号档案突然自燃起来,火苗是诡异的绿色,烧到我的照片时,照片里的我突然眨了眨眼。陈默的尖叫混在歌声里,他的皮肤开始像纸一样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内脏,那些内脏上同样长着耳朵,却都在冒烟。门板后的尸体僵在原地,钥匙链上的吊坠“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的半张照片,是阿砚的笑脸,另一半不知去了哪里。

我拽断烧得发软的橡胶管,冲出病房时,走廊的灯全部熄灭,只有楼梯口亮着盏应急灯,灯光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色冲锋衣,手里拿着半张照片,正是阿砚。他的胸口有个洞,里面没有内脏,只有只小小的玉镯在发光,看见我时,他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

身后传来档案燃烧的噼啪声,陈默的嘶吼渐渐变成磨牙声,与听诊器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我攥着那半截玉镯,冲向阿砚,却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无数旋转的档案编号,从1到72,最后停在73。

“快走……”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别签……”

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熄灭了。黑暗里,听诊器的磨牙声贴着地面追来,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我跌跌撞撞地往下跑,楼梯阶上的绿苔变得粘稠,踩上去像陷进某种生物的脂肪,每层楼的档案袋都从门缝里涌出来,照片上的笑脸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像无数只灯笼,照亮我手腕上那圈淡淡的血痕——玉镯的血丝已经渗进皮肤,再也擦不掉了。

跑出老住院楼时,天已经亮了,阳光却惨白得像手术室的灯。回头望去,老住院楼的墙皮正在成片剥落,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人皮,每张皮上都缝着个听诊器,橡胶管像血管般缠满整栋楼。有护士说,昨夜老住院楼里传出阵奇怪的歌声,像是很多女人在唱同一句词,但谁也说不清唱的是什么。

只有我知道,那歌词是“镯子红,血珠融”。而我口袋里的73号档案灰烬,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