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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68章 血玉镯与养尸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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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区博物馆的偏院总飘着股陈旧的霉味,尤其雨后,墙角的青苔会渗出些暗红色的液汁,顺着青砖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像未干的血。我攥着从火葬场后巷捡来的半截银链,链尾的血珠已经凝固成黑红色,却在掌心烙下道灼热的痕——昨夜那盏人皮灯笼熄灭前,曾用红光在墙上映出个玉镯的影子,镯身缠着圈发丝,与阿砚日记里夹着的那根一模一样。

偏院的门锁是把黄铜锁,锁孔里塞着团发黑的棉絮,棉絮里嵌着些细小的玉渣,像被碾碎的玉佩。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惊起檐下的乌鸦,鸦粪落在青石板上,溅出些白色的点,与暗红色的液汁混在一起,像幅诡异的水墨画。

院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玻璃展柜,里面躺着只血玉镯,镯身通透,却泛着股说不出的腥气,玉里的血丝像活物般缓缓流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展柜的玻璃上布满划痕,凑近了看,划痕里嵌着些皮肤组织,带着淡淡的毛囊,显然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刮出来的。

“别碰那镯子。”阴影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转身见是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衣服上的纽扣是用骨头磨的,领口别着枚褪色的徽章,上面刻着“守院人”三个字。他的眼睛浑浊如雾,瞳孔里浮着些细小的玉屑,像蒙着层磨砂玻璃。

“这是‘养魂镯’,”老人用拐杖敲了敲石桌,拐杖头是个玉雕的骷髅头,眼眶里嵌着两颗红豆,“民国二十一年从乱葬岗挖出来的,镯身浸过七七四十九个处子的血,能养死人的魂。你看那血丝,其实是魂在里面爬,爬得越欢,镯子就越红。”

他突然掀开展柜的防尘布,布下露出个暗格,里面堆着些泛黄的卷宗,卷宗的封皮上写着“血玉镯异闻录”,字迹用朱砂写就,红得发黑,像刚从血里捞出来。其中一页的插画上,画着个穿旗袍的女子,手腕上戴着这只血玉镯,镯身的血丝正顺着她的皮肤往上爬,钻进她的指甲缝里。

“这女子是当年的捐镯人,”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玉镯听见,“她说镯子是她亡夫的遗物,戴上后总能听见亡夫在耳边说话,后来……就被发现死在自家的浴缸里,浑身的血都被吸进了镯子里,只剩层空皮贴在骨头上。”

展柜里的血玉镯突然发烫,玻璃上的划痕里渗出些透明的液汁,液汁在玻璃上凝成个模糊的人影,身形与阿砚极为相似,正对着我缓缓抬手,手腕处空荡荡的,像少了什么。

阿砚失踪前,左手腕上总戴着只旧玉镯,是他奶奶留给他的,他说那镯子能“安神”。有次我不小心碰掉了镯子,发现内侧刻着个极小的“砚”字,当时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那镯子定与这血玉镯有着某种联系。

“镯子在找‘新主’。”老人的拐杖突然指向偏院深处,“后院的‘养尸池’里,泡着它以前的主人,每到月圆夜,池里的水就会变成血红色,镯子会自己滚进池里,与尸体的手腕重合,像在‘认亲’。”

后院的门是块发黑的木板,上面钉着些生锈的铁条,铁条间缠着些女人的长发,发丝上沾着些墨绿色的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门后飘出股浓烈的腥甜,像腐肉混合着胭脂的味道,顺着门缝往外钻,钻进鼻腔时带着刺骨的凉。

养尸池是个方形的石池,池壁爬满了墨绿色的水藻,藻叶间露出些白花花的东西,是骨头,有的还连着腐肉,骨头上缠着圈红绳,与血玉镯上的发丝缠在一起。池里的水泛着浓稠的暗红色,表面浮着层泡沫,泡沫破裂时,会浮出些细小的指甲盖,白得像贝壳。

“这池底铺着层朱砂,”老人用拐杖拨开池边的水藻,露出底下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些扭曲的符文,“当年挖这池子,就是为了镇住镯子里的邪性。可邪性哪能镇得住?你看那些骨头,都是以前的守院人,被镯子勾着跳了池,骨头泡得越久,镯子就越亮。”

血玉镯突然从展柜里飞出,在空中划出道红影,“啪”地落在池边,镯身的血丝疯狂涌动,像要挣脱玉的束缚。池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朝着玉镯抓去,每只手的手腕处都留着圈深深的勒痕,与玉镯的大小正好吻合。

“它们想要镯子认主。”老人的拐杖突然插进池里,骷髅头的眼眶里渗出些黑色的液汁,“当年那个捐镯的女子,尸体就在池底,她的魂附在镯子里,每年都要找个‘替身’,把自己的骨头换出来,好托生成人。”

池中央的水突然分开,露出具漂浮的女尸,尸体穿着件褪色的旗袍,皮肤被泡得发白,却完好无损,手腕处的骨头上,赫然留着个玉镯形状的印子。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两个黑洞,里面钻出些红色的丝,与血玉镯里的血丝连在一起,像条无形的线。

“阿砚……”女尸的嘴没动,声音却从池里钻出来,与阿砚的声音一模一样,带着股说不出的黏腻,“过来……镯子在等你……”

半截银链突然从我手里飞出,缠在血玉镯上,链尾的血珠炸开,暗红色的光顺着血丝蔓延,女尸的瞳孔瞬间收缩,发出凄厉的尖叫。池里的手纷纷缩回水里,骨头碰撞着发出“咔哒”的响,像在互相撕扯。

“她在模仿他的声音!”老人突然将拐杖扔进池里,骷髅头在水里炸开,黑色的液汁迅速扩散,染红了半池水,“这镯子能吸活人的声线,你听得越入神,魂就被勾得越深!”

血玉镯的血丝突然暴涨,缠住我的脚踝,往池里拖去。我死死抓住池边的青石板,指尖触到那些暗红色的液汁,液汁里浮出些细小的玉屑,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女尸的头发突然从水里飘起,缠住我的脖颈,发丝上的水藻钻进我的口鼻,带着股腐烂的腥气。

“用你的血!”老人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银链上,“这链子沾过你的魂,血能让镯子暂时松劲!”

银链在血的浸染下发出灼热的红光,血玉镯的血丝瞬间萎靡,像被烫熟的虫。我趁机挣脱,却看见女尸的手腕处,正慢慢浮出只玉镯的虚影,镯身刻着个极小的“砚”字——那是阿砚的镯子!

“他的魂被压在池底!”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镯子认了主,就会把他的魂一点点吸进玉里,等吸满了,他就会变成新的‘养魂体’,永远困在镯子里!”

池里的水突然全部变红,女尸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上刻满了与银链相同的花纹。血玉镯在空中剧烈晃动,突然炸开,无数块玉片飞散开来,每块碎片里都嵌着个模糊的人影,有男有女,最后一块碎片上,赫然是阿砚的脸,他正对着我挥手,眼神温柔又决绝。

“快走……”碎片里传来阿砚的声音,越来越淡,“别回头……”

玉片纷纷落进池里,池水瞬间变得清澈,露出底下的朱砂符文,符文中央躺着半截玉镯,正是阿砚那只,镯身的“砚”字已经被血浸透,红得像团火。

我抓起半截玉镯冲出偏院,身后传来老人的惨叫,回头看时,养尸池的水正疯狂地上涨,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将老人拖了进去,池水再次变成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那枚“守院人”徽章,很快被血水泡得发胀。

博物馆的青石板路上,暗红色的液汁已经凝固成黑红色,像条干涸的血河。我摸了摸怀里的半截玉镯,镯身的温度刚刚好,像阿砚以前握着我的手那样温暖。偏院的方向传来阵细微的“滴答”声,像玉珠落在池水里,又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打着玉镯。

后来听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说,偏院的养尸池在那天夜里突然干涸,池底只留下些散落的玉屑,阳光照上去时,能看见屑里浮着些模糊的人影,像在缓缓游动。而那只血玉镯的展柜,从此空了,玻璃上的划痕却越来越多,新的划痕里,总能发现些带着毛囊的皮肤组织,与失踪人口档案里的某个人完全吻合。

雨又开始下了,我把半截玉镯紧紧攥在手里,镯身的血丝顺着掌心往上爬,在手腕处绕了个圈,像只无形的玉镯。远处的钟楼敲了十三下,这在县区是从未有过的事,钟声里混着些细碎的“咔哒”声,像玉珠在碰撞,又像有人在镯子里轻轻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