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指尖还在发烫，那一点微光悬在胸口契约印记上方，迟迟没有消散。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抽空，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喉咙干涩得发痛。黑暗漩涡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有无数只手拽着她的四肢往深处拖。晨曦灵蝶贴在她胸前，翅膀微微起伏，像是随着她的心跳在颤抖。
她没动，只是将掌心轻轻压向心口。那一瞬，温热的波动顺着经脉回流，幻兽的意识与她再次咬合。不是攻击，也不是突围，而是稳住——只要连接不断，她就还能撑下去。
外面的震动传来得更加清晰了。每一次冲击，漩涡壁都会震颤一下，像被敲击的鼓面。她闭着眼，数着节奏：雷鸣先动，电光炸裂；接着是火焰撕裂空气的爆响；最后是寒气凝结时特有的脆响。三股力量，一次比一次更贴近她感知中的那个间隙。
夜无痕的剑尖划过黑雾边缘时，察觉到了异常。漩涡外壁的波动不再是均匀流转，而是在某一侧出现了细微的迟滞。他目光一凝，迅速扫向雷鸣和林婉儿：“别停，按刚才的顺序再来。”
雷鸣低吼一声，双掌猛然拍地，雷兽仰头咆哮，脊背上的纹路瞬间亮起，一道粗壮的雷柱自头顶劈落，直贯漩涡左上角。火球紧随其后，林婉儿双手一推，赤红烈焰旋转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撞上雷击点。紧接着，夜无痕冰剑高举，寒气凝聚成锥，凌空刺下。
轰！
黑气翻涌如沸，漩涡中心剧烈扭曲了一瞬。裂缝出现了——细如发丝，却真实存在。它从外围向内延伸，像玻璃上的裂痕，缓慢爬行。
“再一次！”夜无痕声音绷紧。
他们来不及喘息，立刻重新蓄力。雷鸣额角青筋跳动，雷兽伏地低吼，电光在爪间跳跃；林婉儿掌心发红，指尖微微发抖，但她依旧将火焰压缩成球；夜无痕剑身覆霜，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凝成三枚冰刺悬浮于身前。
云璃在内部猛地睁眼。她感受到了那道裂缝的存在，也捕捉到了外界能量叠加的节奏。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反击，而是将残存灵力全部沉入契约印记，让光能顺着连接传给晨曦灵蝶。
幻兽轻颤了一下，随即缓缓张开翅膀。那对曾经明亮如晨星的羽翼，此刻只剩下边缘一圈微弱的光晕。但它仍努力振翅，将最后一缕本源光能凝聚成丝，顺着裂缝向外探去。
光桥成型的刹那，夜无痕的剑尖最先触到那丝微光。冰晶骤然蔓延，顺着光丝逆流而上，迅速冻结裂缝边缘。黑气试图闭合，却被寒气死死卡住。裂缝没有扩大，但也未完全消失，像一张被冻住的嘴，僵持在撕裂的状态。
“有反应！”林婉儿声音发颤，眼中燃起希望。
雷鸣咧嘴笑了下，拳头攥得更紧：“这玩意怕光？”
夜无痕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被冰封的缝隙。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物理破裂，而是内外呼应的结果。云璃在里面回应了他们的节奏，而晨曦灵蝶，则用最后的力量搭起了桥梁。
“继续。”他低声说，“别给它恢复的机会。”
三人再度发力。雷柱落下时带起刺目的闪光，火焰在空中炸开成网状，冰锥紧随其后，三重攻击再次轰击同一位置。裂缝终于开始扩展，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变宽。
漩涡内部，云璃感到压力稍稍松动。她抬起手，指尖的光点不再微弱闪烁，而是稳定燃烧。晨曦灵蝶贴在她肩头，翅膀轻轻扇动，每一下都像是耗尽力气后的挣扎。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外面的攻势已经接近极限，雷鸣的雷兽动作变得迟缓，林婉儿的火焰也不再炽烈，夜无痕的剑身上霜层开始剥落。但他们还在坚持。
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抽出，注入光能之中。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让那道光桥更稳固。只要桥不断，他们就能找到她。
“再近一点……”她喃喃道。
外面，夜无痕忽然察觉到冰封裂缝中传来一丝温热。那是光流反哺的迹象。他瞳孔一缩，立刻明白过来——她在用自己的体温维持连接。
“雷鸣！”他低喝，“下一击，全力压上！”
雷鸣怒吼，整个人跃起，双拳砸向地面。雷兽腾空跃起，尾巴横扫，整条通道都在震颤。狂暴的雷流汇聚成束，轰然砸向裂缝核心。
林婉儿双手合十，火焰在掌心压缩到极致，化作一枚赤金火印，猛然推出。火印飞行途中竟发出清越鸟鸣，那是炎狐共鸣的征兆。
夜无痕剑尖点地，体内灵力尽数灌入剑身。冰晶炸裂，化作一道极寒光刃，紧随火印之后，直刺裂缝深处。
三股力量交汇的瞬间，黑气发出一声类似哀鸣的嘶响。裂缝猛然扩张，宽度已达半尺，边缘的冰层仍在抵抗闭合。一道细长的光柱从内冲出，直射通道顶端，照亮了穹顶上早已斑驳的符文刻痕。
云璃看到了出口。
她撑着地面，艰难站起。双腿发软，膝盖几乎要跪倒，但她咬牙挺住了。晨曦灵蝶扑闪着飞起，绕她一圈，随后率先冲向裂缝。
就在她准备迈步的刹那，漩涡深处传来一股更强的拉扯力。黑暗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将她重新拖回中心。她踉跄一步，手指抠住石板边缘，指甲崩裂也未松手。
“不——”她低吼。
外面三人同时感受到攻击受阻。夜无痕剑尖一偏，寒气偏离轨迹。他立刻意识到什么，猛地上前一步，手掌贴上冰封裂缝，将剩余灵力全部压入。
“云璃！”他喊了一声，声音罕见地失了冷静。
雷鸣双目赤红，一拳砸向地面：“再来！”
林婉儿咬破嘴唇，掌心鲜血混入火焰，赤红火流旋转升腾，再次轰向缺口。
裂缝在闭合与扩张之间剧烈摇摆。云璃抓住这短暂的空隙，猛地向前扑去。晨曦灵蝶在前方引路，光丝牵引着她的手腕。她一只手伸出，指尖几乎触到外界的空气。
夜无痕的手也伸进了裂缝。
两人的手指相距不到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