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护士小岚红着眼圈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周主任,您看这些!”
小岚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厚厚一沓信封和明信片散落开来,最上面是张演唱会门票,是当年那个流浪歌手阿哲专程让经纪公司送过来的。
“早上一开门,好多患者就堵在门口要给您作证,还有人特意送来了这些。”
护士小岚拿起张泛黄的明信片,上面是个小女孩的涂鸦:“周医生,我现在能跑八百米啦!”落款是“当年的小甜心病患者朵朵”。
她又抽出封信,信纸边缘已经磨损,但字迹却工工整整:“周主任,您还记得我吗?三年前您拒绝给我开进口药,给我换了国产仿制药,当时您说这效果一样还便宜。
现在我的复查结果很好,这是您当时写的用药笔记,我一直留着,谁要是说您见死不救,我跟他急!”
“还有这个。”
护士小岚的声音带着哽咽,举起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患者和周棠的合影——有那个被她在救护车抢救的急性心肌梗塞患者家属,举着“救命之恩”的锦旗………
有拾荒老人的儿子,捧着父亲临终前攒的硬币拍的照片;
甚至还有当年被她缝合过伤口的流浪汉,举着“仁心比金子贵”的牌子站在医院门口。
就在这时,刘院长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里传来打印机的沙沙声:“周棠,康安医院的手术录像、血库交接单我都整理好了,一份发去医管局,一份给了医师公会。
对了,我还帮你做了件事………”。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联合市一院的张老、省立医院的李教授,一起来支持你竞选医师公会会长。”
周棠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刘院长,这……这…”
“别这那的。”
刘院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王教授总说,医生的战场不止在手术台,有时候也在人心上。
你以为张启明针对的是你?他是想把<仁心>这面旗子踩在脚下,让整个行业都跟着他往钱眼里钻。”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那个Rh阴性血患者的儿子被瑞华医院的人挑唆,现在正后悔呢,刚才还打电话来,说要带着所有家属去给你道歉。”
挂了电话,周棠看着桌上的信件和相册,突然发现夕阳正从窗棂钻进来,在笔记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翻开最新一页,画了个比往常更大的太阳,旁边写:“谣言会被阳光晒化,但真心不会。”
走廊里传来护士们核对医嘱的声音,混着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像支从未停歇的生命赞歌——她知道,这场仗,她必须打赢,不为自己,为所有相信<仁心>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棠开始了忙碌的双面生活。
白天,她照常穿上白大褂走进手术室,给先天性心脏病患儿做修补术时,还像从前那样在缝合线末端留0.5厘米的余量,说“这样拆的时候孩子不疼”;
晚上,她抽时间研究竞选资料,第一次站在医师公会的演讲台上,手心的汗几乎浸湿了演讲稿。
“大家好,我是仁心医院的周棠。”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坐着的百余位医师,“今天我不想说太多宏大的理念,只想给大家讲三个故事。”
她举起张照片,是那个在康安医院手术的患者,“这位先生主动脉大出血,即将压迫动脉瘤破裂,而Rh阴性血告急………
我们寻求各方帮助后,找到了三个献血人,为了节省时间以及增加患者存活的几率,所以选择了四个人中间距离。
并且在救护车上做了紧急开胸止血,最终在康安医院完成手术。
有人说这是‘延误救治’,但我想说,医生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台下响起稀疏的掌声,周棠看见张启明坐在第一排,正和旁边的理事低声说笑,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
她没在意,继续说道:“三年前,有位流浪歌手突发心梗,兜里只有三块五毛钱。
我们给他做了手术,我垫付了两万块医药费。有人说这是‘作秀’,但我记得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我能给你们唱首歌吗?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首《小星星》,比任何奖杯都让我觉得值。”
这时,台下有位老医生突然举手:“周主任,我想问,您觉得现在的私立医院,该以什么为根本?”
“以患者的心跳为根本。”
周棠的回答掷地有声,“就像我的老师王教授说的,先救病人,再谈钱。
我们可以引进最先进的设备,可以研究最前沿的技术,但如果忘了为什么握着手术刀,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冰冷的机器。”
她举起那本记满琐事的笔记本,“这里记着每个患者的喜好:李大爷术后想吃韭菜盒子,张阿姨对青霉素过敏,朵朵怕疼要先给颗糖……这些,才是医院该记的账。”
台下的掌声越来越热烈,连几位原本支持张启明的理事都在点头。
周棠鞠躬时,看见阿哲抱着吉他站在会场门口,身边跟着当年那个先天性心脏病患儿朵朵,两人举着“周医生加油”的牌子,眼里闪着光。
可张启明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狠,带着资本碾压的傲慢与精准。
三天后的医师公会闭门会议上,他带着浩浩荡荡的团队走进会场,身后跟着拎着公文包的律师和举着摄像机的赵磊。
张启明拿着厚厚的资料走进会场,把一份打印好的“证据”摔在桌上资料被“哗啦”一声摔在长桌上………
最上面的监控截图放大在投影屏上——周棠在血荒那天握着电话的侧脸,被红圈标得刺眼。
“各位理事,”张启明往主位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别被眼泪蒙了眼。
周主任这通电话,打的可不是血站,是城西那家无证血站的老板,她远房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