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侧身向旁边滚去，左肩擦过石壁。三角石片砸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碎成几块。他迅速站起身，断剑横在胸前，目光扫视四周。头顶的岩层还有松动的迹象，但没有第二块石头掉下来。他低头看了看左肩，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肤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他握紧断剑，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地面变得平整，没有再次触发机关。前方的空间开阔起来，一座圆形大殿出现在视线中。中央有一座石台，上面盘坐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入口，身形修长，穿着龙纹长袍。那人一动不动，像是入定很久了。
叶凡停下脚步，耳朵微微动了动。禁地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极轻微的嗡鸣声，像是某种能量在低频震荡。他屏住呼吸，感知力顺着源毒丹田扩散出去。那股震荡的源头正是石台上的身影周围。
他缓缓后退三步，将断剑插入地面。剑身接触地面的瞬间，微微震颤了一下，不是警告，而是一种回应般的波动。他没有去管剑，双手贴在小腹位置，调动源毒之力，在体内缓慢流转一圈后，从掌心渗出一丝黑色气息。这气息很淡，几乎看不见，但它一离开身体，就被空气中某种力量牵引着，朝石台方向飘去。
黑气靠近那人时，突然被吸走了。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人的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
叶凡立刻收回源毒，向后撤了半步。就在这时，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直直看向叶凡所在的方向。
“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撞在岩壁上回荡开来。话音未落，那人已经转身站起，一掌推出。掌风卷着黑色火焰扑来，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霜花，地面裂开细纹。
叶凡来不及拔剑，双掌合十在胸前，源毒丹田猛然发力，黑色漩涡在他手掌前方成型。掌风撞上护盾，轰的一声炸开。黑光向四周飞射，气浪掀翻了周围的石柱，屋顶的石板一块接一块断裂、飞起，砸向穹顶更高处，碎石像雨点一样落下。
他双脚陷入地面半寸，膝盖一弯，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但是他没有倒下，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烟尘散开，敖云站在原地，手掌还保持着推出的姿势。他的脸完全暴露在微弱光芒下，肤色苍白，脸颊上有黑色纹路蔓延，像蜘蛛网般从耳根延伸至嘴角。那些纹路随着呼吸起伏，时隐时现。
“你还活着。”叶凡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鲜血，“我以为龙宫太子早就死了。”
敖云冷笑一声，“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倒是你，不该来这里。”他说完，右手再次抬起，这次五指张开，掌心凝聚一团旋转的黑雾。
叶凡没有动。断剑还在地上插着，他也没有去拔。他知道这一击会更强，刚才那一掌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现在才要出手。
敖云五指猛地收紧。黑雾化作一道锥形冲击波，直刺叶凡胸口。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叶凡双臂交叉挡在身前，源毒护盾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厚实。黑锥撞上护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刮过岩石。护盾开始龟裂，但没有立刻破碎。他咬紧牙关支撑着，丹田内源毒翻涌，不断补充护盾消耗的能量。
就在护盾即将崩溃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异样。是断剑。那把剑正在剧烈震动，仿佛要自己跳出来。他来不及多想，左手向后一抓，握住剑柄猛力抽出。
剑离开地面的刹那，一股吸力从剑身传出。前方的黑锥竟被拉扯变形，一部分黑气脱离本体，被断剑吸入。万龙巢三个字一闪而逝，随即沉寂。
敖云脸色微变，掌心的黑雾停顿了一下。叶凡抓住机会，右脚蹬地冲上前，断剑直劈而下。剑刃还没到，剑气已经割裂了空气。
敖云抬手格挡，手臂上的魔纹骤然亮起，形成一层暗色护甲。断剑砍在护甲上，溅起火星。两人僵持了片刻，叶凡猛然发力，将对方逼退三步。
“你的力量……不对劲。”敖云盯着自己的手臂，护甲正在消退，“源毒怎么会克制天魔之力？”
叶凡不回答，只是将断剑横在身侧，摆出进攻姿态。他能感觉到丹田的变化。刚才吸收的那一丝天魔之力，并未造成伤害，反而让源毒变得更加凝实。这是一种进化，虽然微弱，但他清楚地感知到了。
敖云深吸一口气，双掌合拢在胸前。黑色魔纹从脸上蔓延到脖颈，又顺着手臂爬满全身。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地面开始结冰。
叶凡知道下一击无法硬接。他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闪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通道入口。
是汐月。
她还在外面守着。如果这里打起来波及外面的通道，她会直接暴露在能量冲击下。
叶凡眼神一冷，不再犹豫。他把断剑插进腰带，双手结印，源毒之力全部压向丹田中心。这是他在荒古禁地学会的技巧——压缩毒素，瞬间爆发。
敖云察觉到异常，攻势一顿。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凡已经冲了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一拳砸向敖云的面门。
敖云举臂格挡，却被打得连连后退。每一拳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像是体内气血被震荡。当他试图反击时，叶凡已经绕到他身后，一脚踹中他的后膝窝。
敖云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魔纹开始褪色，脸上的黑色线条一点点消失。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叶凡。
“你到底是谁？”
叶凡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被天魔侵蚀了。”
“侵蚀？”敖云笑了，笑声沙哑，“我没有被控制，是我主动接纳它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封印，让我真正成为龙宫之主。”
叶凡皱起眉头。“封印？什么封印？”
敖云没有回答。他慢慢站起身，摇晃了一下，但没有倒下。眼神依旧清醒。
“你不明白……这片海域底下压着什么。你以为我在堕落，其实我在觉醒。”
话音刚落，他忽然喷出一口黑血。身体一软，向前栽倒。魔纹彻底隐去，脸色恢复常人模样，只是苍白得吓人。
叶凡没有去扶他。他转身走向石台。那里除了敖云坐过的地方，还有一块凸起的石座。石座中央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暗红色，表面布满裂痕。
源魔晶。
它还在脉动，频率和敖云刚才的气息完全一致。
叶凡蹲下身，伸手探向晶体。指尖距离表面还有半寸，就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吸力。这不是单纯的污染源，更像是一个连接点，另一端通向更深的地方。
头顶的破洞开始渗水。一滴海水落下，正好砸在晶体表面。涟漪泛起，颜色由红转紫，又迅速恢复。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昏迷的敖云。然后走到入口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汐月！”
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遍。
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接着是缓慢的脚步声。汐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靠在门框上，脸色发白。
“你还好吗？”他问。
“没事。”她走进来，目光扫过倒塌的屋顶和地上的敖云，“他怎么样？”
“昏过去了。”叶凡说，“但问题不在他身上。是这颗晶石。”
汐月走近石台，盯着源魔晶看了一会儿。“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唤我。”
叶凡立刻挡在她前面。“不要靠近。”
她点点头，退后一步。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右臂。那里的魔纹虽然没有显现，但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游动。
叶凡看着她，又看看晶石。他知道接下来必须做决定。要么毁掉它，要么顺着它找到源头。
他伸手握住断剑。剑身温热，像是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