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右手还在向上抬起，指尖距离蓝光柱的边缘只有一寸远。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说出更多的话。那股从胸口传来的压迫感像是要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压碎，但是他的手指仍然在向前移动。
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印玺散发出的光幕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敖云低头冷笑的一瞬间，叶凡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热流冲进脑海，他体内的黑色晶核剧烈一震，原本停止的旋转重新开始。这股力量并不强大，但是足够让他的右臂发力，掌心残存的源力化作一道震荡波，撞向蓝光柱的侧面。
咔！
光柱出现了裂痕，能量波动立刻变得混乱。
“不好！”敖云脸色一变，抬手想要加固印玺的压制。
但是已经太晚了。
汐月在墙边支撑起身体，双手快速结印。她的指尖泛起微弱的蓝光，那是她血脉中残存的海神之力。她不是强者，但是她知道如何干扰共鸣频率。一道细微的波动从她掌心扩散出去，正好撞上印玺释放出的能量场。
嗡——
整个密室剧烈晃动，符文闪烁不定。
叶凡抓住机会，左手狠狠一拳砸向后方的石墙。碎石飞溅，裂缝快速蔓延。他转身一把拉住汐月的手臂，两个人同时跳出破口，坠入一条倾斜向下的暗流通道。
水流立刻将他们卷走。
身后传来敖云的怒吼和敖烈冰冷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都被淹没在深海的回响里。通道很窄，岩壁湿滑，叶凡用尽力气才稳住身形。他把汐月护在身侧，任由水流带着他们向下冲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的水流变得缓慢。一片昏暗的废墟出现在视野中。倒塌的石柱横七竖八地插在沙地上，远处有几座断裂的祭坛，上面刻着模糊的龙形浮雕。这里没有活物的气息，只有死寂。
叶凡踩到底部，拉着汐月靠到一块巨大岩石后面。
他喘着气，左肩的黑斑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强行冲破禁锢，让毒素再次活跃起来。他抬起手，在指尖凝聚一点微光。那是荒古圣纹的力量，虽然微弱，但是足够在岩壁上留下痕迹。
他在周围做了几个标记，防止迷路。
“你怎么样？”他低声问道。
汐月靠着石头坐着，呼吸急促。她的右臂微微发烫，皮肤下有一道旧魔纹正在跳动。她摇了摇头，“还能撑住。”
叶凡点了点头，开始用源术探查四周。没有追兵靠近，至少现在没有。这片废墟像是被遗忘了很久，连水都显得格外沉重。
“等等。”汐月突然抬起头，“你感觉到了吗？”
叶凡停下了动作。
一股气息从废墟中央传来。不是杀意，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兵煞之气。它像铁锈一样弥漫在水中，让人喉咙发紧。
“那边。”汐月指向深处。
一座半埋在沙中的石台立在那里，上面插着一柄断剑。剑身只剩下一半，断裂处参差不齐，但是剑脊上的铭文依然清晰可见——“万龙巢”。
叶凡皱起眉头。
这三个字他从未见过，但是它们带来的压迫感却不亚于海神印玺。他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断剑静静地立着，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沉积物。他蹲下身，伸手想要碰一下剑柄。
“别碰！”汐月忽然出声。
但是已经太晚了。
他的指尖刚碰到剑身，整把断剑突然剧烈震动。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它为中心炸开，地面随之裂开。叶凡迅速抽手后退，但是指腹已经被锋利的断口划破，一滴血落在剑槽中。
血光一闪。
断剑嗡鸣一声，竟然自己浮起半寸，悬在空中。
“快退！”叶凡一把将汐月拉到身后。
下一秒，废墟震动加剧。从地底裂缝中，一道道黑影缓缓爬出。它们没有实体，但是却带着铠甲的轮廓，手持残破的长戈，步伐整齐。每一具黑影的头盔下，都亮起两团赤红的光，像是眼睛。
它们围成一圈，将叶凡和汐月困在中央。
“这是……什么？”汐月的声音发紧。
叶凡盯着那些黑影，低声说道：“古皇兵。”
他记得在一些残卷中看过记载。远古时期，有帝王炼制专属兵器，死后用兵器镇守墓地，魂魄守护不灭。这些兵灵不会认主，也不会离开葬地。只要有人惊动兵魂，就会被当成入侵者清除。
而现在，他们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
第一具龙魂兵抬起长戈，指向叶凡。
其余兵影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地面裂纹更深。
叶凡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能感觉到左肩的伤在加重，毒素随着心跳一点点扩散。但是他不能逃跑，也不能倒下。汐月在他身后，他已经挡下了太多次攻击，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他右手缓缓握紧，体内的黑色晶核开始转动。虽然不如从前顺畅，但是还能调动一丝力量。他把这股力量压入手臂，准备迎击。
第二具龙魂兵举起武器，第三具、第四具……
它们的动作一致，像是受同一个意志操控。
叶凡盯着最前面那一具，低声说道：“等我行动，你就往右边跑。那里有个缺口，我能挡住三秒钟。”
汐月没有说话，但是她抓着他衣角的手收得更紧了。
第五具龙魂兵迈步。
第六具。
第七具抬起了戈。
叶凡的肌肉绷紧，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腿。
就在这时，断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所有龙魂兵同时停下脚步。
它们转向那把悬浮的断剑，头盔下的红光忽明忽暗。片刻之后，为首的兵影缓缓单膝跪地，长戈斜插进沙中。其余兵影也跟着跪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在朝拜。
废墟安静下来。
叶凡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变化的开始。
断剑缓缓转了个方向，剑尖对准了他。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水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
“血引兵契，命归何人？”
叶凡盯着那把剑，缓缓开口：“我不认此契。”
话音刚落，断剑猛然下压，直指他的胸口。
他抬手格挡，但是那股力量根本不是手臂能承受的。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背部剧痛，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汐月扑过来扶他。
“别碰我。”叶凡推开她，“这东西认的是血，不是人。”
他站起来，看着那把悬空的断剑。剑身上的“万龙巢”三字开始发光，越来越亮。周围的龙魂兵依旧跪着，但是手中的长戈微微颤动，像是随时会再次举起。
“你是谁留下的？”叶凡问道。
断剑不动。
水底的沙粒开始漂浮，围绕着剑身旋转。一道模糊的影像在剑后浮现——一个背影，披着战甲，站在无数尸骨之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杆长戟，戟尖滴着血。
影像一闪即逝。
断剑重新指向叶凡，声音再次响起：“持血者，可承兵令。违者，斩。”
叶凡冷笑：“我不需要你的令。”
他往前走了一步。
断剑立刻刺来。
他侧身避开，右手挥出一道源力，打在剑侧。冲击让断剑偏移，但是也激起了连锁反应。所有跪着的龙魂兵同时抬头，红光暴涨。
它们站了起来。
一具，两具，三具……
全都站了起来。
它们没有进攻，只是围成一圈，把叶凡和汐月牢牢困在中间。断剑悬在半空，剑尖对准叶凡的心脏。
“你想让我做什么？”叶凡盯着它。
断剑缓缓下沉，最后停在离地一尺的位置。剑身轻轻摆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叶凡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但是在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红色。他知道这把剑要什么。
它要更多的血。
他抬起手，准备划开掌心。
“不要！”汐月抓住他的手腕。
“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他说。
汐月摇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叶凡看着她，没有说话。
断剑忽然震动，一道黑气从剑身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符号。那是一个古老的契约纹路，中心有一点血色。
“签或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叶凡甩开汐月的手，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那个符号。血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