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得肚皮滚圆，毫无形象地瘫在火锅店的椅子上。
林默拿起桌上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看向对面还在回味的二壮，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吃饱喝足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二壮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微胀的小肚子，想都没想就回答：“回家呀！老头子和大姐要是看到我活蹦乱跳地回去，肯定得高兴疯了！”
“回家？”
林默放下杯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想法是好的，就怕公司不会让你这么如意。”
二壮脸上的笑容一僵：“你什么意思？”
“你的情况特殊，”林默语气认真起来，“作为能在网络里自由穿梭的‘高小姐’，这些年肯定接触甚至掌握了不少公司的核心机密和内部情报。
现在你身体恢复了，公司那边……会放心让你这样一个‘活体资料库’在外面自由活动吗？
恐怕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为你庆祝，而是找个什么‘保护性监管’或者‘配合调查’的借口，把你重新控制起来，确保那些秘密不会泄露。”
闻言，二壮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刚刚重获自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林默说得没错，以她对公司内部某些阴暗面的了解，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那……那怎么办？”
林默伸出大拇指，潇洒地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个“一切包在我身上”的自信笑容。
二壮看着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带着警惕和怀疑：“你……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你不怕公司？”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林默，语气更加狐疑，“你该不会是想趁机让我跟着你，好方便你对我……图谋不轨吧？”
“咳咳咳……”林默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酸梅汤差点全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内心疯狂吐槽：‘我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不对，我明明是在为她着想！’
他赶紧顺了顺气，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二壮同志！请你严肃一点！
众所周知，我林默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从来不会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表情变得郑重：“我只是在帮你分析利弊，让你未雨绸缪。
是选择回到那个无形的笼子里，继续被人监控，失去刚刚到手的自由？还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选择跟着我，做一个真正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二壮被他这番话触动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信：“这么说，你连公司都不怕？”
“当然不怕。”林默回答得轻描淡写。
“那你当初加入公司干嘛？”
林默往后一靠，姿态慵懒，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生太漫长，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切！”二壮不屑地撇撇嘴，“吹牛谁不会啊？公司背后可是站着官方势力，说得好像你连官方都不放在眼里似的。”
林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话，但那笑容里的意味却让二壮心里微微一震。
二壮此刻彻底陷入了纠结。
让她重新变回那个一切行动受人监控的“金丝雀”？
她绝对做不到！
尤其是在真切地体验过脚踏实地的行走、自由的呼吸、喧闹的市井和热辣的火锅之后，她对自由的渴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可是……我父亲怎么办？公司会不会为难他？”
二壮想到了家人，这是她最大的顾虑。
“放心，”林默分析道，“在没找到你、确定你的立场和状态之前，公司不会轻易动你父亲。
他们要的是稳定和平衡，而不是引发更大的动乱。”
他看着二壮，眼神意味深长，“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特意给你买了顶帽子？”
二壮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鸭舌帽，明白了他的用意。
遮掩容貌，暂时隐藏行踪。
“那……我跟着你，又能去哪？”二壮还是有些不安地看向林默，“而且我怎么感觉，跟着你……好像更不安全呢？”
她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怎么了？相信我，我一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默说着，站起身，顺手拿起账单去结了账，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二壮离开了火锅店。
两人在夜色中走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快捷酒店门口。
二壮看着酒店亮着的招牌，怔怔地出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扭头看向林默，眼神里充满了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然了！”林默一脸理所当然，伸手就揽住二壮的肩膀，半强迫地带着她往酒店大堂里走，“先找个地方落脚嘛，总不能睡大街。”
前台服务员看到有客人进来，立刻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您好，请问需要几间房？”
“开一间房。”林默抢先说道，同时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了台面上。
“什么一间？要两间！”二壮立刻反对。
林默手指在身份证下面隐蔽地压了两张百元钞票，推给前台，同时面不改色地对服务员说：“这么晚了，附近酒店估计都满了，你们这儿……应该就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吧？”
前台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接过林默的身份证，敏锐地感觉到了下面那两张钞票的厚度。
她心里立刻鄙夷地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渣男！想用钱开路，骗小姑娘开房！
这种社会败类，我岂能与你为伍！’
然后，她动作流畅地将那两百块钱迅速塞进自己口袋，脸上绽放出更加甜美的微笑，对二壮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我们店里现在……确实只剩最后一间大床房了。
您看这……”
“什么？
只剩一间了？
那我们去别家看看！”二壮说着，就要拉着林默往外走。
“唉，别啊！”林默赶紧拉住她，语气“诚恳”，“这都几点了，别的酒店肯定也满了。
就将就一晚嘛，反正也就睡个觉。”他转头对前台说，“就开那间大床房吧。”
前台麻利地办好入住手续，将房卡和身份证递给林默，眼神里带着一丝“我懂”的意味。
林默接过房卡，搂着还有些不情愿的二壮，就往电梯方向走，嘴里还“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纠结了。
大不了……我吃点亏，晚上跟你挤一张床算了！”
二壮闻言，气得狠狠白了林默一眼，用力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就要往酒店外面冲。
这混蛋，果然没安好心！
林默见她真急了，赶紧再次拉住她，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哎哟，我的姑奶奶，开个玩笑嘛！
我以我的人品发誓！
晚上真的只是睡觉，我保证规规矩矩，什么都不会干！”
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又有点滑稽的样子，二壮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手中的房卡，最终咬了咬牙：“……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