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基地的情报分析室里,墙上的电子屏正循环播放着十年间与“无根生”相关的所有线索——从甲申之乱末期他最后一次露面的模糊影像,到“隐蛇”探员在黑市拍下的、疑似与他核心班底有关的“诚”字令牌,再到哪都通数据库里标记着“待核实”的数十条无效举报。每一条线索的末尾,都贴着一个红色的“中断”标签,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提醒着所有人:这个曾搅动异人界风云、以“诚”为教义的危险对手,已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隐蛇”的情报网早已今非昔比。十年间,老石的线人遍布西南黑市的每一个角落,从贩卖异术矿石的摊贩,到承接隐秘任务的中介,连最底层的跑腿小弟都知道“要找‘诚’字相关的消息,找石大哥”;林砚的团队渗透进了东南沿海所有与“异人文化”相关的社群,从线上论坛到线下读书会,每一个提到“觉醒”“本真”的帖子,都会被自动标记分析;甚至在西北边远牧区,“隐蛇”的探员还伪装成牧民,跟着当地人一起放牧,只为寻找当年耀星社慈善捐助背后,可能与无根生有关的蛛丝马迹。可所有努力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个线人见过真正的“诚”字令牌持有者,没有一个社群的“觉醒者”能说出教义的深层来源,那些疑似的线索,最后要么是别有用心者的冒名顶替,要么是与无根生无关的巧合。
哪都通的监控体系也从未放松。赵方旭特意调拨了资源,将无根生及其核心班底的特征录入全国异人备案系统,只要有人在任何城市使用异术时,触发与他们相关的能量波动,系统便会立刻报警;执法队还定期排查甲申之乱后消失的异人名单,逐一核实他们的下落,哪怕是隐居在深山的散修,也会派专人上门确认。可十年下来,系统报警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一次都是误判——有次是个修炼“诚信诀”的老修士,因功法名称带“诚”字触发警报;还有次是个长相与无根生有三分相似的凡人,因在火车站使用身份证,被人脸识别系统误标记。久而久之,连哪都通的年轻探员都私下议论:“是不是那位‘诚先生’,真的彻底退出异人界了?”
但罗恩从不这么认为。他站在电子屏前,指尖划过那张十年前的“诚”字令牌照片——令牌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当年他与无根生短暂交手时,用空间法则留下的痕迹。他太了解这个对手了:甲申之乱时,无根生能在正道围剿下从容脱身,靠的不是运气,是远超常人的谨慎与布局;他宣扬的“诚”,不是简单的“诚实”,是要打破所有“规则束缚”的极端理念,这种执念深入骨髓,绝不可能因一时的沉寂而放弃。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些“无法关联”的异常。三年前,西南某偏远山村突然有十几位村民“觉醒”了微弱的异术,能力都是“感知他人情绪”,且都声称是“听到了内心的声音”——这与无根生早年宣扬的“内在觉醒”如出一辙,可“隐蛇”追查了半年,却找不到任何与他相关的痕迹,村民们也说不出“声音”的具体来源;去年,东南沿海出现了一批“无主异术器具”,器具上刻着模糊的“诚”字纹,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像是刻意被抹去了痕迹,最后查到源头,竟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小作坊,工匠早已不知所踪。这些异常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看似无关,却隐隐指向一个方向:无根生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继续着他的“实验”。
“隐蛇”的高层会议上,老石曾皱着眉说:“这十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当年他闹得那么凶,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不正常。”林砚也补充道:“我查过他早年的行踪,发现他特别擅长‘融入’——曾伪装成凡人商贩,在一个小镇住了五年,没人知道他是异人。现在他说不定就藏在某个凡人城市,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暗中发展势力。”
罗恩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些“异常”线索整理成册,放在基地的最高机密档案柜里。档案柜的玻璃门上,贴着他亲手写的一句话:“最危险的不是喧嚣的敌人,是沉寂的猎手。”他知道,无根生的沉寂,不是放弃,是积蓄力量;不是退缩,是等待时机。他可能在完善那套关于“诚”的极端教义,可能在培养更忠诚、更隐蔽的核心班底,也可能在寻找某个能彻底颠覆现有秩序的“突破口”——而这种沉寂,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云层背后,早已酝酿着足以席卷一切的风暴。
深夜,基地的观测口旁,罗恩望着孤岛外的夜空。月光穿过天然迷阵,在海面上洒下一道银色的光路,远处的海浪声隐约传来,带着未知的危险气息。他抬手,指尖泛起淡蓝的空间微光,在观测口布下一道额外的警戒结界——既是为了守护基地,也是为了提醒自己:那个消失的对手,或许正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与他一同凝视着这片夜空,等待着终有一天的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