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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茶香袅袅中,丹老从袖中取出脉枕:五年未见,观先生面色,似有劳倦之象。容老朽请个脉。

“麻烦丹老先生了!”他顺从地把手摆到桌子上。

指尖轻按寸关尺,丹老雪眉渐蹙:脉象沉弦,膀胱经有湿热滞留。他收回手神色凝重,先生是否常觉小腹坠胀,如厕频急?此乃久坐伤气,湿热下注之兆。

见先生微微颔首,丹老取出随身针囊:幸在初起。需连服百日五苓散化裁,佐以隔日针灸。银针在灯下泛着寒光,三阴交、膀胱俞诸穴轮刺,通利水道。这半年需戒茶酒,每坐两刻必起身活动。

邓夫人急忙追问:丹老,这病...

无妨。丹老将艾绒捻成宝塔状,现在调理如补衣在未破时。若拖延日久...他看了眼窗外飘雪,怕是要成癃闭之症。

邓夫人闻言,眼底满是心疼与责备,忍不住轻轻拍了下丈夫的手臂:“你啊...”

先生自知理亏,轻咳一声转向林彦,试图转移话题:“小彦,我们去书房聊聊?”

林彦被这拙劣的转折逗得眉眼弯弯,他含笑凑近先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周叔,我这会儿替您解围,待会儿...您可别怪我顺杆往上爬,跟您提要求啊。”

三人在书房红木椅上坐定,林三静立在门边侍候。先生接过茶盏,笑眯眯地望过来:小彦,这几年都上哪儿逍遥去了?

周叔,您这可太冤枉人了。林彦执壶续茶,家里这么一大摊子生意,整日忙得团团转呢。

是吗?先生吹开茶汤上的浮沫,眼尾笑纹深了几分,我瞧着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倒是自在。这次回来,不单是陪你三哥过年这么简单吧?他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林彦无奈扶额:怎么在您面前就藏不住事儿呢?话音未落,对面夫妇已笑得前仰后合。

“周叔,我本来还想跟您慢慢周旋的,既然您把话挑明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林彦朝林刚递了个眼色,林刚会意退出,片刻后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回来,轻轻放在书桌上。

周叔,我这次回来是来要人的。林彦将信封往前推了推,您先过目。

先生与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要人?先生沉吟着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随着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人名和简介上移动,夫妻二人的神色渐渐凝重。

小彦,你这是......先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重。

林彦坐直身子,目光在两位长辈脸上扫过:周叔,邓姨,今晚我们的谈话,或许将影响国家未来三十年的发展。请容我把话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这份名单上的人,是我希望带走的。确切地说,是我认为必须保护起来的一部分人。

你这是要动摇国本啊!先生的声音带着痛心。

您说得对。林彦坦然迎上先生的目光,我就是要动摇那些正在被侵蚀的根基。不瞒您说,这次回来,我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经过初步了解后,我写下了这份名单。

他顿了顿,见两位长辈神色专注,继续道:国家正处在关键时刻。打下天下后,难免会产生巩固政权的焦虑,这本是人之常情。但自从《海瑞罢官》那篇文章发表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正在误导他。如果您二位不加以制止,中国的文化界和教育界将面临一场浩劫。

夫妇二人震惊地望着他,邓姨忍不住开口:小彦,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周叔,您经历过那么多斗争,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初衷是好的,想要肃清官僚主义,享乐主义。但永远不要去赌人性,如果在执行层面夹杂了私心,那在这个过程中就会滋生出另一种官僚主义!

林彦语气诚恳。

我这么做,只是想为中华文明保留一些火种罢了。

林彦将茶盏轻轻放回桌面,瓷器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需要您二位现在就做决定。我给您一年时间——一年足够您印证我的判断。

先生与夫人对视一眼,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虑。小彦,先生的声音低沉,这些推断,你是如何得出的?

周叔,您心里其实早有预感,不是吗?林彦的目光如镜,映出对方眼底深藏的隐忧,从五九年开始,那些牛鬼蛇神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现在这股潮流,已经不是您个人力量能够阻挡的。

他指尖轻点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这是一场思想革命,这玩意会死多少人,可能要历经十来年才知道,我估计不会比抗战死得少,跟你们打天下的那些老伙计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过......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针落下的轻响。林彦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却让两位听众的脊背微微僵直。

“周叔,如果可以,我希望尽量多带走些高校的教授和学生——特别是那些有海外背景的学者。您我都清楚,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里,他们必将首当其冲。”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轻抿一口:“我在国内只停留一年。等该做的事做完,往后十年都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这一年里——您若有什么想保全却不便出面的人,随时让三哥联系我。”

窗外的寒风呼呼作响。林彦起身时衣袂带起微风,在门口稍作停留:

“那些在实验室里摆弄瓶瓶罐罐的先生们,还是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研究,不是吗?与其让那群人渣弄死,还不如让他们为我打工呢!”

夜色中,伏尔加轿车即将发动时,林三快步追到车窗外,将一个叠成方胜的纸条递进车内。先生展开纸条,看见四个名字,其中一个被朱砂圈住。

先生,林三压低声音,小彦特意嘱咐,要您特别注意这四个人。他手指在朱砂圈上轻轻一点,尤其是这位,手里握着不受调度的私人武装。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先生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沉声道:知道了。

车窗缓缓升起,将凝重的夜色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