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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花梨跟在陆隐身后,目光落在他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劈般的侧脸上,心里那点疑虑像藤蔓一样缠了又缠,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觉海君……你真的是大后家族的人吗?”

陆隐脚步没停,甚至没看她,只反问一句:“重要吗?”

清水花梨噎住了,是啊,重要吗?他展现的实力,他的谋划,他对待源氏仇敌的态度……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

他究竟是谁,来自哪个家族,似乎……真的没那么重要了。可人就是这样,越是看不透,越是想知道。

她沉默下去,耳边只剩下两人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响。

走了一段,陆隐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心湖:“源氏如今,就剩你一个人了。就算平氏、橘氏、丰臣家全都倒下,源氏也再不可能重现昔日的荣光。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清水花梨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固执地看向他:“我清楚。可……既然清楚,你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周折,冒着天大风险,去撬动这三个盘踞东圣数百年的庞然大物?”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执拗,“我身上,除了那些你可能也看不上的源氏秘术,再没有别的东西值得你图谋了。如果你说你是为了源氏秘藏,我或许……还能理解。”

陆隐笑了,笑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有些飘忽:“我说我图的就是源氏秘术,你信吗?”

清水花梨摇头,很认真地摇头:“可你从来没有主动向我要过任何秘术。一次都没有。”

“是啊。”陆隐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似乎有点别的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声叹息让清水花梨心里某个地方酸了一下。她看着前方男子挺拔却仿佛扛着无形重量的背影,鼓起勇气,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觉海君……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陆隐摇了摇头,干脆利落。

清水花梨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失望,但很快被她压下去。

她咬了咬嘴唇,换了个问题,声音更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那……能告诉我,你帮源氏……或者说,帮我复仇,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我想知道。”

陆隐停下了脚步,双手拢在袖中,目光投向远处玄京城方向那影影绰绰的轮廓。

天色将暮未暮,远山如黛,近郭昏黄。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说的话却让清水花梨浑身一震:

“我若说,我只是想给这天下一些不公之事,讨个迟来的公平……你信不信?”

清水花梨彻底愣在了原地。

公平?

这两个字从眼前这个杀伐果断、心思深沉如海的男子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却又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心底某些尘封的、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角落。

她想到了清水家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到了源氏祖地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血迹与哭嚎,想到了哥哥毅然踏入黄泉之门时决绝的背影,想到了东圣这片土地上无数被大族倾轧、无声湮灭的微小命运……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怎么也止不住。

不是悲伤,不是委屈,是一种更复杂的、混杂着震撼、释然、以及某种遥远希冀的情绪,冲垮了她一直以来强行筑起的心防。

陆隐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等她的抽泣声渐渐平复,才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说道:“还有件事,之前在黄泉之门前,我得到确切消息。你哥哥……确实进去过,但没能出来。时间太久,恐怕已经……”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清水花梨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带着鼻音,却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更多追问。这个结果,她或许早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自己给自己判定了。

如今由他人证实,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解脱。

接下来的几天,陆隐带着清水花梨在玄京找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居落脚,静静观察着这座东倭权力中心的动向。

城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街面上巡逻的武士多了,各大家族府邸间的车马往来却诡异地减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酒楼茶肆里的议论声都压低了八度,偶尔有平氏或橘氏的武士纵马疾驰而过,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大后家族的人显然已经和丰臣家族接触过了。两边达成了什么协议,陆隐懒得去打听,无非是利益交换与相互算计。他只需要知道,针对平氏和橘氏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倒是另一件事让他略感疑惑——丰臣秀那家伙,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仅他没见过,连丰臣家族内部似乎也在暗中寻人,只是动静不大。这位丰臣家备受瞩目的少爷,在这个节骨眼上玩失踪,着实有些蹊跷。

几天后,陆隐再次踏入了丰臣府邸。这一次,他没有隐匿行踪,而是直接递了名帖求见丰臣宗信。

书房里,丰臣宗信正在批阅文书,见到他进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只是当陆隐开门见山说出第一句话时,这位老谋深算的家主,执笔的手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我愿以身为饵,引平氏和橘氏的主要力量入瓮。”

丰臣宗信放下笔,抬眼看向陆隐,脸上慢慢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以身作饵?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你会成为那两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了你。”

“我知道。”陆隐语气平淡,甚至有点无奈,“可除了我这个‘源氏余孽’兼‘军校血案元凶’,还有什么能让那两家暂时放下嫌隙,调集精锐,一同出动的诱饵呢?丰臣家主有更好的人选吗?”

丰臣宗信笑容更深了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若真能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说说你的计划。”

“地方我选好了。”陆隐直视着他,“黄泉之门。”

“黄泉之门?”丰臣宗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失笑摇头,“你倒是好算计。知道幽冥生灵受我丰臣家血脉契约束缚,想借地利和那些残存的幽冥力量?”

“难道丰臣家主不想将他们两家精锐,一举葬送在那绝地之中吗?”陆隐反问,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丰臣宗信收起笑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当然想,做梦都想。可……

“计划是好。但开启黄泉之门,并非易事。”他缓缓道,目光锐利如鹰,“三道关卡,第二道的血脉禁制和第三道的气运要求,我丰臣家或许能设法解决。可第一道……需要四把钥匙。平氏一把,橘氏一把,我丰臣家一把,还有最后一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忌惮与无奈,“在柳生前辈手中。他历来反对重新打开黄泉之门,绝无可能将钥匙交出。”

陆隐反问:“柳生前辈不愿意交出来?”

丰臣宗信无奈摇头,“最近柳生前辈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脾气十分古怪。”顿了顿,说道:“据说是功法出了问题,他曾经有一道分身,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而为什么消失他还未找出原因。”

陆隐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来,自己斩杀对方的分身,柳生剑鬼本身并没有同步分身的记忆。

想到这里,他才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掌心一翻,一枚样式古朴、非金非玉、表面流转着晦涩幽光的奇异钥匙,出现在他手中。

“家主说的,可是这个?”

丰臣宗信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枚钥匙上!

他脸上的从容、算计、一切表情都在刹那间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甚至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陆隐手中的钥匙,声音因为极度的意外而有些变调:

“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陆隐手腕一翻,钥匙消失不见。

他看着失态的丰臣宗信,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丰臣家主,现在觉得,计划如何?”

丰臣宗信胸膛起伏了几下,缓缓坐回椅子上,眼神复杂至极地打量着陆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年轻人。

震惊、疑惑、忌惮、还有一丝被算计却又看到更大希望的灼热,在他眼底交织。

书房里安静了很久,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终于,丰臣宗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重新放松下来,靠回椅背。

他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深沉,只是眼底那抹精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

他看着陆隐,缓缓地,清晰无比地吐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