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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林微熹便醒了,实则一夜未曾合眼。她盯着帐顶,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呼吸间都是燥热的闷。她翻来覆去,把昨夜厨房那一幕在脑子里拆成无数帧:他俯身贴耳,声音低哑,一字一句烫得她耳廓发麻;他扣住她十指,掌心温度透过皮肤,像火星子落在干草上,呼啦啦烧得她无处躲藏。

“完蛋。”她抬手捂住脸,声音闷在掌心,“我把反派养歪了?还是我自己长歪了?”

她不敢深想,又忍不住去想。记忆像被风掀开的画册,一页页翻飞:柴堆里蜷着的瘦小身影,看她递面时眼底满是戒备;雪夜逃亡,他发着高热,仍死死攥住她衣袖;第一次喊她“姐姐”,声音沙哑,却带着小心翼翼的依赖。画面倏地跳转——昨夜,同一双眼,黑得吓人,像深井里燃起的火,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对她说:我要你眼里心里只能容下一个萧绝。

她猛地坐起,额头冷汗涔涔。窗外雀鸟叽喳,她却觉得世界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她耳畔敲锣打鼓,一遍遍喊:你完了。

午后,她借口买酱菜,溜到王婶家。王婶正在院中晒豆豉,见她来,笑眯眯招手。林微熹却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手指绞着帕子,半晌才憋出一句:“婶子,若……若一手带大的孩子,忽然说对你有男女之情,该当如何?”

王婶手上竹箕一顿,抬眼打量她,目光像能照进骨头缝:“微熹,你对他,当真只有母子情?”

一句话,像锥子刺破纸窗,风呼啦啦灌进来。林微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干。她想起自己给萧绝缝第一双鞋时,针脚歪歪扭扭,却固执地绣了一朵并蒂莲;想起他离家那日,她站在码头,看他背影远去,心口像被剜走一块肉;想起这三年,每月盼信,盼得夜里睡不着,把信纸贴在胸口,听自己心跳一声声撞在纸上。

她仓皇告辞,脚步踉跄,像逃兵。夜里,她蜷在床榻,迷迷糊糊睡去。梦中张灯结彩,喜堂辉煌,萧绝一身大红喜服,却转身去掀别人的盖头。那新娘回头,冲她笑,她猛地惊醒,胸口酸涩得发疼,一摸眼角,竟湿了一片。

她坐起身,抱住膝,窗外残月如钩。她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那个人刻进骨血。她怕他饿着、冻着、累着;更怕他眼里有了别人。那种占有欲,像藤蔓,一寸寸缠紧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却再也剥离不开。

她低头,把脸埋进掌心,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萧绝……你赢了。”

她认输了,却更害怕了。害怕这感情一旦破土,便再也收不住;害怕前路荆棘,一步踏错,连姐弟都做不成。可心底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黑暗里悄悄冒头——若他也执意要她,若他眼里再容不下别人,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勇敢一次?

夜风掠过窗棂,吹不散她满心慌乱,却吹得那藤蔓疯长,枝叶婆娑,几乎要撑破胸腔。她知道,从今往后,再自欺欺人,已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