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维多利亚港上空厚重的云层,给这座紧张的城市涂抹上一层悲壮而凄艳的金红色。酒店套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近乎凝滞的压抑。
下午时分,向太的助理亲自来了一趟,避开了警方的视线,通过内部通道进入套房。他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萧女士,人找到了。”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肯定,“一对华裔兄弟,哥哥代号‘泰山’,弟弟代号‘响尾蛇’。曾在法国外籍兵团伞兵二团服役超过八年,参与过多次非洲任务,经验丰富,精通巷战和突袭。背景干净,只认钱,但信誉很好,完成任务率高。他们目前就在港岛,随时可以秘密见面。”
萧亚轩心中稍定。外籍兵团的背景,尤其是伞兵的经历,意味着他们具备极强的独立作战能力和适应力,这正是突袭城寨这种复杂环境所需要的。
“装备方面,”助理继续汇报,“按照您的要求,四把英制L1A1 SLR半自动步枪(短管版本),配消音器和不规则外形枪托便于隐藏;六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足够的弹药;四套III级防弹衣和头盔;以及您特别要求的催泪瓦斯和烟幕弹,都已通过特殊渠道备齐,存放在绝对安全的地点,随时可以调用。”
“很好。”萧亚轩点头,“安排明天上午见面,地点要绝对安全。”
“明白。”
助理离开后,套房里再次剩下萧亚轩和谢亦菲。外援和装备的到位,意味着她们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分。但与之对应的,是行动迫在眉睫的沉重压力。计划大致确定:一旦与那对兄弟见面确认,就在明晚,对九龙城寨的“永丰纺织厂”发动突袭。
夜色渐深,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与天际残留的最后一丝光晕交织。套房门外的廓尔喀保镖如同凋塑,更外层的警察依旧在巡逻,一切似乎与往日无异。但萧亚轩和谢亦菲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绷紧的弦,已经达到了极限。
空间异动
临近午夜,确认外界暂时无异动后,两女手牵手,意念沉入,再次进入了系统空间【桃源仙境】。
空间的宁静与祥和,与外界的剑拔弩张形成了极致反差。灵泉汩汩,芳草萋萋,远处灵韵山丘在永恒黄昏的光线下轮廓柔和。她们首先快步走向灵泉边。
廖奎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然而,当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两女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他体表那些曾经狰狞可怖、后来转为幽蓝色的空间裂痕,此刻竟然几乎完全消失了!若不凑近仔细查看,几乎看不到皮肤下那澹至极致的、几乎透明的网状纹路,彷佛只是光线投下的错觉。他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悠长,胸膛的起伏有力而均匀,看上去就像陷入了深度睡眠的健康之人。
“天啊……”谢亦菲捂住嘴,眼中瞬间涌上激动的泪水,她跪坐在廖奎身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奎哥……他,他是不是快好了?”
萧亚轩也俯下身,仔细检查着,眼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规则的创伤正在被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这绝对是巨大的好转迹象。
她们照例进行了例行的、深入的精神力传导“治疗”。过程依旧耗费心神,结束后两女都感到一阵疲惫,但看着廖奎安详的睡颜,那份疲惫似乎也值得。
谢亦菲没有立刻去打坐调息,她依旧握着廖奎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低声呢喃,像是倾诉,又像是祈祷:
“奎哥,外面……好难。‘蝮蛇’那些坏人,杀了保护我们的警察,现在可能还要来杀我们……我和轩姐好怕,怕保护不了霆锋、柏芝和韶涵……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们需要你……”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
她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中廖奎那只温热的大手,他的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但确实无疑地——抽搐了一下!
那动作非常细微,如同蝴蝶振翅,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过谢亦菲的全身!
“啊!”她惊唿出声,勐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萧亚轩,“动了!轩姐!他的手指动了!我刚才感觉到了!”
萧亚轩也是浑身一震,立刻凑近,紧紧盯着廖奎的手。几秒钟的寂静后,在她们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廖奎的食指指尖,再次清晰地、微微向内弯曲了一下!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点燃的火炬,瞬间照亮了两女被阴霾笼罩的心房!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与恐惧。谢亦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萧亚轩也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水光。
希望与决绝
“他听得到……他一定听得到我们说话!”谢亦菲哽咽着,紧紧握住廖奎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萧亚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再次投向虚拟训练场方向——那里还模拟着九龙城寨的阴暗景象。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决绝的力量。
“快了,就快了。”她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既是对廖奎说,也是对谢亦菲,更是对自己,“奎,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准备好,就去找他们算总账!把所有威胁,连根拔起!”
这股由廖奎好转迹象带来的巨大鼓舞,化作了更坚定的决心。她们必须赢,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即将醒来的他。
激动之余,一个念头划过萧亚轩脑海。她看着廖奎安详的睡颜,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让他感受一下外界,哪怕只是透过窗户看一眼他们正在为之奋战的香港夜色。
“我们带他出去一下,就一会儿,让他看看外面。”萧亚轩提议道。
谢亦菲愣了一下,随即也用力点头。
两女小心翼翼地将廖奎扶起,他的身体依旧绵软,但比之前沉重昏迷时好搀扶得多。她们意念集中,试图带着廖奎一起离开空间。
瞬间的失重感后,三人出现在了酒店套房的卧室里。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船只穿梭,一片繁华景象。
她们将廖奎安置在靠窗的沙发上,让他能“看到”窗外的灯火。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将他送回空间,以确保绝对安全时——异变突生!
无论萧亚轩和谢亦菲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尝试与空间建立连接,那股熟悉的牵引力都没有出现!廖奎依旧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空间入口彷佛彻底消失了!
【警告:因系统核心重构未完成,能量场暂时性紊乱。宿主(锚定坐标点)进入系统空间权限关闭。空间内伴侣进出权限不受影响。】
一道冰冷而机械的提示信息,直接出现在两女的脑海之中!
如同冰水浇头,刚才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廖奎,被卡在外面了!在这个危机四伏、随时可能遭遇强攻的酒店套房里!而系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无法预料的故障!
“怎么会这样?!”谢亦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慌。
萧亚轩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沙发上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睡”的廖奎,又看了看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夜色,心脏勐地沉了下去。
最后的宁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破。决定命运的时刻,以一种她们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提前到来了。
傍晚。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九龙城寨那层层叠叠、违章搭建的楼宇吞噬,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这片法外之地的每一个角落。白日的喧嚣——小贩的叫卖、孩子的哭闹、麻将牌的碰撞声——逐渐被一种更为隐秘、躁动不安的夜晚律动所取代。霓虹灯在狭窄的巷道上方闪烁,投下光怪陆离却又无法照亮深渊的光影。
在这片迷宫的深处,“永丰纺织厂”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无声地拉开一道缝隙。八道黑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寨夜晚的脉络之中。他们是“蝮蛇”最锋利的毒牙——“清洁工”小队。
“清洁工”的伪装
行动的第一步是渗透。在警方高度戒备的情况下,八个人集体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城寨独特的环境和混乱作为掩护。
两名身材魁梧的队员推着一辆木质泔水车,沿着最肮脏、最不起眼的巷道缓慢前行。车上覆盖着污秽不堪的油布,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馊臭,足以让任何路人掩鼻绕行。他们低着头,戴着破旧的草帽,步伐沉重,与城寨里最常见的底层苦力别无二致。然而,油布之下,掩盖着的却是分解状态的mp5冲锋枪和沉甸甸的弹匣。
另外三人则混入了傍晚下工的人流。他们穿着沾满油污和水泥点的工装,脸上带着刻意营造的疲惫,与其他为生计奔波的工人一起,沉默地走在拥挤的巷道里。他们分散开来,彼此间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距离,眼神在帽檐的阴影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掌看似随意地插在宽大的工装裤口袋里,里面紧握着手枪的枪柄。
最后三人,选择了最危险但也最隐蔽的路线——城寨的屋顶。他们如同灵活的猿猴,利用晾衣架、废弃天线和彼此紧挨的楼宇边缘,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快速移动。他们的动作轻盈而精准,避开松动的瓦片和脆弱的棚顶,身影在夜幕和楼宇剪影的掩护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的任务是侦察前路,清除可能的眼线,并为队伍提供高空视野。
八个人,三条不同的路径,如同涓涓细流,向着同一个目的地——酒店附近预定的集结点——悄然汇聚。一个是位于两条后巷交叉口、早已废弃多年的修车厂车库,卷帘门锈死,但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破洞。另一个,则是一家通宵营业、人声嘈杂的劣质赌档后面,那个堆满空酒瓶和杂物的狭窄隔间。
废弃车库内,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味道。先期抵达的五名队员借助从破洞透进的微弱路灯光芒,无声地忙碌着。
油布被掀开,泔水桶被挪到角落,露出了下面用防水油布包裹的致命武器。mp5冲锋枪的组件被迅速取出,卡哒声轻微而清脆,在熟练的手中快速组装成型,紧凑的枪身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消音器被仔细旋上枪口,这将在初期攻击中最大限度地降低声响。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被检查弹匣,上膛,插入腰间的快拔枪套。
另外两人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取出m26防御型手雷,保险销的状态被反复确认。还有一人,则小心翼翼地卸下背上那个看起来格外沉重的帆布包,里面是一个用多层胶带缠绕、加装了大量钢珠和触发装置的土制炸药包。这是为突破酒店坚固门户或者制造大规模混乱准备的“重礼”。
所有人都在最后整理自己的装备:军用匕首固定在顺手的小腿位置;简易的防毒面具挂在脖颈上,虽然简陋,但足以应对警方可能使用的催泪瓦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眼神的短暂接触和手势的细微变化,长期的磨合让一切尽在不言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即将释放的杀意。
“黑曼巴”的指令
就在这时,所有人别在衣领内侧的微型步话机,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嘶声,随即,“黑曼巴”那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
“各单位,最后确认。”
短暂的停顿,仿佛死神在挥舞镰刀前的蓄力。
“首要目标:萧亚轩,谢亦菲。确认击杀。”声音冰冷地强调着“确认”二字,不留任何活口或谈判的余地。
“次要目标:尽可能制造混乱,牵制警方火力。利用爆炸物和交叉火力,分割他们,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行动准则:不留活口,速战速决。一旦得手,立即按预定方案b分散撤离,清除所有痕迹。”
“‘蝮蛇’万岁。”
通讯切断。
车库和赌档后间里,八名“清洁工”成员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同样冰冷的光芒。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枪械,拉上枪栓,将消音器再次紧固。mp5冲锋枪被藏入宽大的外套内侧,手枪置于最顺手的位置。手持爆破装置的队员深吸一口气,将沉重的帆布包重新背好。
他们如同上紧发条的杀戮机器,只待最终指令的下达,便会从阴影中扑出,将致命的毒液注入目标的心脏。
夜幕彻底笼罩香港。在警方重兵布防的酒店外围,在那些闪烁的红蓝警灯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致命的威胁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集结与伪装。风暴,即将以最狂暴的姿态,勐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