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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逆流60年代 > 第451章 压力与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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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的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香港警方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那血色的蛇形图案和挑衅的字条,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消亡,更是对维系这座城市秩序的暴力机器的公然蔑视与践踏。清明节的肃穆尚未完全散去,一种更为凝重、紧张的气氛便迅速笼罩了酒店及其周边区域。

清晨六点,天光未大亮,酒店外围的警戒线已经悄然向外扩展了五十米。穿着米色制服的军装警员数量明显增多,他们手持点三八左轮手枪,神情肃穆地站在各个路口,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行人和车辆。原本只是象征性存在的巡逻,变成了高频次的、两人一组的交叉巡视,步伐坚定,眼神锐利,不允许有任何落单的情况出现。

不到两小时,几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店侧门。车上下来的是另一批人,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或西装,但眼神中的精明干练与寻常警员截然不同。这是从总部刑侦部门紧急抽调过来的精干力量,专门负责重案要案。他们抵达后,立刻接管了现场指挥权,并开始对酒店内部员工、近期入住记录以及周边所有监控探头(尽管这个年代的监控稀少且模糊)进行更为严苛的筛查。陈督察依旧在场,但他的权限显然已被更高层级的人员覆盖,更多是负责协调与沟通。

装备也进行了更新换代。除了标配的点三八左轮,几名负责核心区域守卫的警员腰间挎上了雷明顿870泵动式霰弹枪,沉重的枪身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种近战利器在狭窄空间内的威慑力和破坏力是左轮手枪无法比拟的,它的出现,标志着警方已经将应对等级提升到了准军事化层面。

最引人注目的变化发生在酒店对面一栋商业楼的楼顶。清晨时分,几个穿着工装服、提着工具箱的人员在数名便衣的护送下进入了那栋大楼。不久后,楼顶边缘的防水围栏内侧,便多了一个经过巧妙伪装的观察点。那里架设起了高倍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俯瞰酒店大门、侧门以及后巷的大部分区域。一台老式的、带着长长天线的步话机确保了这里与地面指挥点的即时联络。这个隐蔽的观察哨,如同一个沉默的鹰眼,时刻监视着酒店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任何一丝不寻常中捕捉到“蝮蛇”的踪迹。

警方内部的紧张升级,并未能完全隔绝外界的压力。上午九点刚过,位于湾仔的警务处总部,某位助理处长的办公室专线电话响了起来。

助理处长拿起听筒,还没来得及说出惯常的问候语,对面就传来了一个虽然经过电流传输略显失真,但依旧能听出雍容与不容置疑气势的女声——是向太。

“王助理处长,我是向…周佩雯。”向太开门见山,省去了所有寒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强硬,“我想请问,香港现在还是不是女王陛下治下的法治社会?半山区枪战,死伤惨重,现在连保护证人的警察都在你们眼皮底下被人割了喉咙!这传出去,是天大的笑话!”

她略微停顿,让话语的分量沉下去,接着说道:“我先生和很多商界朋友都很关注这件事。如果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让遵纪守法的市民、我们这些每年缴纳巨额税款的商家,如何能对香港的未来有信心?警方到底有没有能力控制局面?”

王助理处长额角微微见汗,试图解释警方已经投入大量资源,但向太并不给他太多机会。

“我不想听过程,我只要结果。”向太的声音冷了下去,“我希望警方能尽快给市民、也给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一个明确的交代。否则,我不保证商界不会对此事有进一步的……反应。”

这通电话,如同一个信号。紧接着,何太、钱太、赵太也通过各自的方式,将压力传导至港府相关部门。何家的地产王国影响力深远,一个电话打到了布政司署某位官员那里,表达了“对近期治安状况的深切忧虑”。钱家百货业联系广泛,其当家人则在一次非正式的酒会中,向身旁的立法局议员“顺便”提起了此事,暗示恶性案件若持续发生,可能影响外来投资和本地商业环境的稳定。赵家的珠宝业虽看似关联不大,但其多年积累的政警关系网也悄然启动,赵太亲自约见了一位相熟的警司,委婉却明确地表达了希望警方能更有效率地解决问题的期望。

这些来自香港顶级名媛及其背后家族的影响力,无形却重若千钧。她们不需要上街呐喊,也不需要刊登声明,仅仅是通过几个电话、几句“关切”,便足以在港府和警务处高层掀起波澜。维护香港作为“亚洲最安全城市”的形象,是当局的底线,而如今,这条底线正受到严峻的挑战。

面对内部的血腥挑衅和外部的名媛压力,警方在对外信息发布上采取了极其谨慎和统一的策略。上午十点,警方公共关系科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非正式的背景吹风会。

面对少数几家接到通知前来的媒体记者,发言人没有提及“蝮蛇”这个名称,也没有描述那血腥的蛇形图案和字条。他将酒店发生的袭击和警员遇害事件,模糊地定性为“涉及有组织犯罪集团的严重暴力案件”及“黑帮仇杀引发的后续报复行为”。对于萧亚轩和谢亦菲的身份,则统一口径为“受到案件牵连的重要证人”。

“警方高度重视此案,已投入大量人手,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全力缉凶,并确保证人安全。”发言人语气坚定,试图传递出一切尽在掌控的信心,“目前调查正在紧张进行中,请市民保持冷静,相信警方的能力,不要传播未经证实的消息。”

这套说辞,旨在将事件的恶劣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避免引发社会性恐慌,同时也为警方的行动保留余地和面子。然而,在场的资深记者们都能从这官方辞令背后,嗅到那股不同寻常的火药味和紧张感。真正的风暴,显然远未平息。

酒店套房里,萧亚轩通过窗帘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楼下明显增多的警力和对面楼顶那不易察觉的反光点。谢亦菲则坐在沙发上,听着收音机里警方发言人略显苍白的声明。

“他们增兵了。”谢亦菲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多少放松,反而带着更深的忧虑。警方的加强戒备,恰恰证明了敌人有多么危险和难缠。

萧亚轩放下窗帘,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压力已经给到警方了。但指望他们完全解决问题,是奢望。”她走到茶几旁,拿起一枚之前练习时掉落在角落、未被拾起的钢针,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寒光闪烁。

“我们自己的准备,不能停。”

窗外,警车的红蓝灯光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旋转,将酒店映照得如同一个被围困的孤岛。岛外,是暗流汹涌的恶意;岛上,是层层加码的防护与依旧悬而未决的危机。增援带来了暂时的屏障,却也预示着,更激烈的碰撞,或许已在酝酿之中。

四月八日,距离警员阿强遇害已过去三天。酒店外围的警力依旧森严,对面楼顶的观察哨二十四小时轮班,雷明顿霰弹枪的冷光不时在走廊闪过。然而,这种外紧内松——或者说,在外人看来密不透风,在萧亚轩眼中却漏洞渐显的防御,并未能带来丝毫安全感。那份用鲜血画就的蛇形图案,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萧亚轩和谢亦菲。

上午十点,套房客厅。厚重的窗帘依旧只留缝隙,室内的光线显得晦暗不明。萧亚轩与陈督察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气氛不同于往日的例行公事,带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谢亦菲没有在场,她留在卧室,避免直接冲突,但也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督察,”萧亚轩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过去几天,辛苦你和你的同事了。”

陈督察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这是我们的职责,萧女士。警方已经投入了最大力量……”

“最大力量?”萧亚轩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过来,“那么,请问,后巷靠近配电箱的那段路,为什么至今只有一盏时好时坏的路灯?那是监控盲区,也是潜入的绝佳路径。阿强警官遇害前,是否曾报告过那里的照明问题?”

陈督察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问题确实存在,后勤部门效率迟缓,未能及时修复。

萧亚轩没有等他回答,继续列举,语速平稳,却字字诛心:“还有,目前增援的警员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新人,虽然装备精良,但面对‘蝮蛇’那种级别的职业杀手,他们的经验和心理素质,真的足够吗?我注意到,他们换岗时的交接细节不够严谨,巡逻路线过于固定,容易被摸清规律。”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陈督察有些难堪的脸:“最重要的是,凶手能在你们重重布防下,精准找到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悄无声息地杀掉一名警察,并留下标记。这本身就说说明,你们的防御体系,在对方眼里,并非无懈可击,甚至可能存在着我们尚未察觉的、更大的漏洞。”

陈督察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他试图辩解:“萧女士,任何防御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我们已经在尽力弥补……”

“尽力?”萧亚轩轻轻重复了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陈督察,我很感谢你们付出的努力,甚至包括阿强警官付出的生命代价。但是,请原谅我的直白——事实证明,单靠你们,无法确保我和我家人的绝对安全。”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碎了警方努力维持的权威和体面。陈督察勐地站起身,胸口起伏,显然被这句话深深刺痛,却又无法找到有力的言辞反驳。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就在这时,套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对话声,似乎有陌生人试图突破警方的封锁线。

陈督察眉头一皱,正要起身查看,套房的门却被从外面敲响了,声音沉稳而有力。

一名守在门外的警员推开门,脸色有些古怪地报告:“陈Sir,外面有几个人,说是……萧女士聘请的私人安保,要求进入。”

几乎同时,萧亚轩放在茶几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号码,接起,听了几句,只回了一个“好”字,便挂断了电话。

她抬起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的陈督察,平静地说:“是我的人。请让他们进来。”

陈督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对门口的警员点了点头。

门被完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向太身边那位精明干练的助理,他对着萧亚轩微微躬身示意,然后侧身让开。

紧接着,四名男子鱼贯而入。

他们同样穿着便装,但材质普通,便于活动。肤色黝黑,颧骨高耸,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且沉静,扫视房间时带着一种经过血火淬炼的警惕。他们的身形不算特别高大,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豹子般的精悍与协调性。正是最负盛名的廓尔喀战士。

他们手中提着看起来像是乐器盒的长条箱子,但箱体的棱角和重量感,分明暗示着里面绝非温良的乐器。腰间刻意宽松的夹克下,明显鼓起,显然是配备了手枪。更让一旁注意到的警察眼皮直跳的是,其中一人肩上挎着一个硕大的帆布包,拉链未完全拉拢,隐约可见里面是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和某种短管步枪的折叠枪托。

这四人一进入套房,整个空间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他们没有说话,目光迅速而专业地评估了环境,然后自动分散,两人无声地占据门口内侧有利位置,一人移动到客厅窗户旁,避开正面,警惕地观察窗外,另一人则开始快速检查套房的内部结构,尤其是通往卧室和紧急通道的门户。

那名带队的小组长走到萧亚轩面前,用带着浓重口音但清晰的英语简短汇报:“萧女士,四人小队,奉命报到。外围情况已初步评估。”

萧亚轩点了点头:“辛苦了。内部安保由你们全权负责。”

“明白。”小组长干脆利落地回答,随即退到一旁,如同磐石般站立,目光警惕地注视着门口和陈督察等人。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不仅仅是私人武力的介入,更是对他们能力的赤裸裸打脸和不信任。

陈督察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他看着那几名廓尔喀保镖携带的、明显超出常规安保范畴的装备(那琴盒里藏着的,很可能是威力强大的英制L1A1半自动步枪),又看了看自己手下警员标配的点三八左轮,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萧女士,你这是……”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陈督察,”萧亚轩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外部警戒和案件调查,依然依靠警方。但套房内部,以及我家人贴身的安全,将由我的人负责。这是为了弥补可能存在的‘漏洞’,也是为了避免再有无谓的牺牲。我想,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话已至此,陈督察知道再争论下去毫无意义。他深深地看了萧亚轩一眼,那眼神复杂,混合着愤怒、无奈和一丝被看轻的愠怒。

“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扔下这句话,然后带着满腹憋屈,转身离开了套房。

门关上后,套房内形成了奇特的景象。门外,是依旧尽职守候的香港警察,代表着官方的力量与秩序。门内,是四名如同磐石般沉默而危险的廓尔喀保镖,代表着私人领域的绝对防御与不信任。一条无形的界限,将双方泾渭分明地隔开。

沟通?仅限于最基本的协调——例如警方需要进入套房,必须提前通过内部电话获得萧亚轩许可,并由廓尔喀保镖陪同。除此之外,双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气氛微妙而紧张,仿佛两个互不统属、彼此提防的军事单位在共同驻防一个阵地。

萧亚轩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闪烁的警灯,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引入私人武力,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自保,是将本就复杂的局面推向更不可预测的境地。但这道不信任的壁垒,她必须筑起。因为警方保护不了阿强,更未必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护住她和孩子们周全。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她必须依靠自己能绝对掌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