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上午。
“轰——!!”
路虎越野车凭借着强悍的动力和坚固的车身,硬生生将前方厢式货车撞得向一侧歪斜,撕开了一个狭窄的缺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带着一身剐蹭的伤痕和弹孔,如同负伤的猛兽,咆哮着冲出了海底隧道那昏暗的出口,重新沐浴在港岛上午刺眼的阳光下。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
那辆黑色的追击轿车,以及另一辆不知何时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摩托车,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摩托车上的一名匪徒,单手持着一把短管霰弹枪,在车流中灵活穿梭,试图逼近!
“他们跟上来了!保持队形,注意规避!”高队长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冷静依旧,但语速明显加快。
车队冲上湾仔的街道,瞬间汇入了更加密集的车流与人流之中。枪声虽然暂时停歇,但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
奔驰轿车后座上,谢亦菲紧紧抱着被巨大动静和急速变向吓得哭声不止的廖韶涵,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下方,尽可能减少暴露面积。她能清晰地听到子弹打在路虎车身和他们这辆奔驰防弹玻璃上发出的“砰砰”闷响,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心脏跟着剧烈收缩。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她深知,此刻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抓起后座的对讲机,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亚轩姐,我们冲出隧道了,但在湾仔被至少两辆车和一辆摩托咬住,对方有自动火力和霰弹枪。孩子没事,我没事。”
半山区公寓内,萧亚轩面前的茶几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香港街道详图。她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汇报,以及背景中刺耳的警笛(或许是其他车辆受惊鸣笛,或许是警方开始介入)、引擎轰鸣和谢亦菲压抑的呼吸声,眼神锐利如刀。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大脑飞速计算着最优路线。
“收到!菲,抱紧孩子,相信高队长!”萧亚轩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随即转为精准的指令:
“高队长,听我指挥!前方第二个路口,放弃主干道,立刻左转,进土瓜湾道那条窄路!利用我们的车身体积优势,甩开他们!”
“明白!”高队长毫不犹豫地执行。
驾驶路虎的,是向太派来的那名与高队长相熟的副队长,车技极其精湛。听到指令,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路虎发出一声咆哮,在密集的车流中强行切出一道缝隙,轮胎冒着青烟,一个剧烈的左转漂移,冲入了相对狭窄、车辆也少了许多的土瓜湾道!
后方追击的黑色轿车和摩托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手,急忙跟着转向,但动作已然慢了半拍,而且狭窄的道路限制了他们的速度和多车并排的可能性。
“前方丁字路口,右转,逆行五十米,然后左转进市场街!”萧亚轩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快而清晰。她利用对香港街道的熟悉(部分来自系统空间信息库的灌输),选择了一条极其刁钻和危险的路线。
“坐稳了!”副队长低吼一声,方向盘再次猛打,路虎冲过路口,竟然直接驶入了对向车道!
迎面而来的车辆发出惊恐的喇叭声,纷纷急刹避让,现场一片混乱!路虎凭借着高大的车身和驾驶员的胆大心细,在逆行的车流中惊险地穿梭,几次都堪堪与对头车擦身而过!
后方的追击车辆被这不要命的开法暂时阻隔,不得不减速躲避对向车辆。
五十米的逆行距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谢亦菲在后座,感受着车辆剧烈的晃动和离心力,她下意识地运用起在空间模拟训练中掌握的、如何在颠簸和急速转向中保持身体平衡与保护要害的技巧,用安全带和自身核心力量死死固定住自己,同时将怀中的女儿护得更紧,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缓冲。
“左转!”指令再至!
路虎猛地甩回正确车道,冲入了一条更加狭窄、两侧布满摊贩(虽然因车辆闯入而引起一片鸡飞狗跳)的市场街!车身几乎是擦着两侧的店铺门面和货摊通过,溅起无数杂物。
摩托匪徒试图利用灵活性跟进,却被路边惊慌失措的行人和倾倒的货架阻挡,速度大减。
“前方出口右转上马头围道,然后找机会下地下停车场!”萧亚轩做出了最终决断。
路虎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出了混乱的市场街,汇入马头围道的车流,暂时摆脱了紧追不舍的匪徒。高队长和副队长凭借经验,迅速锁定了一个大型商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入口,一头扎了进去。
停车场内光线昏暗,结构复杂。路虎没有丝毫减速,在空旷的车位和立柱间疯狂穿梭,利用视野盲区和急转弯,几个穿插之后,终于将追踪的车辆彻底甩掉。
车辆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引擎盖冒着淡淡的白烟,车身布满弹痕和剐蹭。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无比的喘息声,以及谢亦菲怀中廖韶涵逐渐平息下来的、委屈的抽泣声。
“确认安全。暂时摆脱。”高队长对着对讲机汇报,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
隧道口的突袭,市区街道的亡命追逐,窄路逆行的惊险,市场街的混乱……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追车惊魂,仿佛耗尽了所有人半生的力气。
谢亦菲瘫软在后座上,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她低头看着怀中虽然受惊但安然无恙的女儿,又透过布满蛛网般裂纹的车窗望向外面昏暗的停车场,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巨大的后怕,席卷而来。
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敌人的疯狂与专业,远超想象。她们刚刚,只是在鬼门关前,险之又险地走了一遭。
桌上的加密电话发出低沉而持续的震动,打破了书房内短暂的宁静。萧亚轩刚结束与谢亦菲的通话,确认她们已在安全屋暂时安顿,心神尚未完全平复,便立刻接起了这个来自隆泰证券陈经理的紧急线路。
“萧女士!”陈经理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明显的焦急,“我们监测到异常网络活动!有来自海外服务器、伪装成正常数据流的、极其专业的黑客攻击!对方正在尝试多线程、分布式破解您的证券交易账户密码,并且,更危险的是,他们同时在尝试伪造高频交易指令,意图在极短时间内转移或恶意操作账户内的资产!”
他语速极快地汇报着,背景音中似乎还能听到技术团队紧张的指令声。
“幸好,”陈经理喘了口气,“我们之前按照您的最高标准部署的多层防火墙和动态验证系统足够坚固,实时拦截了这些攻击,暂时挡住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势。但对方显然没有放弃,攻击仍在持续,而且手段在不断变化!”
萧亚轩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却愈发冰冷沉静。她没有任何惊慌,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会从各个维度发动进攻。
“陈经理,听着,”她的声音清晰而果断,“立刻冻结账户所有非指令性操作权限,包括但不限于转账、大宗交易、修改关键信息等。启动最高级别的二次乃至三次动态密码验证程序,所有涉及资金变动的指令,必须经过我本人通过备用安全通道亲自确认。”
她顿了顿,强调道:“资金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不在乎账户暂时无法灵活操作,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拿走一分钱,也不能让他们通过恶意操作造成任何损失。”
“明白!我立刻去办!”陈经理得到明确指令,语气也稳定了不少。
挂断电话,萧亚轩缓缓坐回椅中。对方——那个代号“蝮蛇”的犯罪集团——果然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不仅在物理层面发动袭击,试图制造恐慌、绑架甚至暗杀,现在更是从金融层面下手,试图黑入她的核心账户,切断她的资金链。一旦资金被转移或冻结,她们在香港将寸步难行,甚至连支付高昂的安保和后续应对费用都会成为问题。
这是一场立体化的战争,无所不用其极。
仅仅几个小时后,萧亚轩在严密安保下,秘密来到了陈律师的办公室。陈律师屏退左右,脸色凝重地递给她一份文件。
“萧女士,事情变得复杂了。”陈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今天上午,我们收到了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商业合规咨询公司’发来的正式律师函。”
他指着文件上的内容:“他们以‘潜在商业伙伴进行深度尽职调查’为名,正式质疑您部分资金,尤其是近期几笔大额投资资金流向的‘合法性’。并且,他们要求我们在限定时间内,提供能够证明您‘南洋萧氏家族’背景及资金来源的‘详实证明材料’。”
陈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函件中隐含威胁,如果我们无法提供令他们‘满意’的材料,或者我们对这些资金的解释存在‘疑点’,他们将保留向香港警务处商业罪案调查科正式举报的权利。”
“这是典型的‘合法骚扰’,”陈律师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很清楚,这类调查一旦启动,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消耗我们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他们想用无休止的官司和官方调查拖住我们,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甚至可能借此申请法庭命令,冻结您部分易于核查的资产,进一步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
萧亚轩拿起那份措辞严谨、却字字暗藏机锋的律师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看来,‘蝮蛇’是打定主意,要把黑白两道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紧张,只有一种洞悉对手伎俩的嘲讽,“一边派枪手在隧道里冲锋,一边用黑客攻击账户,现在又搬出所谓的‘合规审查’……还真是全方位‘服务’。”
她将律师函轻轻丢回桌上,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律师:
“陈律师,既然他们想玩‘合法’的游戏,那我们就奉陪到底。陪他们玩,用尽一切法律允许的手段,申请延期、提出管辖权异议、要求对方提供更具体的指控依据……总之,一个字——拖!”
她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但是,关于我的背景和核心资金信息,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他们想要证据?让他们自己去找。想用调查来施压?那就看看谁先耗不起。”
陈律师看着眼前这位临危不乱、思路清晰的年轻女子,心中暗自佩服。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萧女士。我会组织最好的律师团队,确保在法律层面上,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也绝不会让他们干扰到您的核心事务。”
金融与法律层面的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萧亚轩知道,这同样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