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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逆流60年代 > 第416章 第二次悸动生死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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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第二次悸动生死一线间

香港,半山区公寓。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谢亦菲扶着腰,从床边缓缓站起,眉头微蹙。孕肚已如成熟的瓜果般沉甸甸下坠,临近足月,身体变得愈发笨重。一种熟悉的、却又有些不同的感觉从小腹传来——不规律的、一阵紧过一阵的收缩感,伴随着明显的下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束缚。

“亚轩姐,”她转向正在婴儿床边轻轻摇晃着廖霆锋的萧亚轩,声音还算平稳,“好像……开始了。”

萧亚轩闻言,动作没有丝毫慌乱。她将怀中咿呀作声的儿子小心放回婴儿床,转身看向谢亦菲,目光冷静地在她脸上和腹部扫过。“宫缩间隔?”

“还不规律,十几二十分钟一次,但下坠感很明显。”谢亦菲如实回答,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

有了萧亚轩生产的经验,两人都显得相对平静。没有惊呼,没有失措。萧亚轩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流程:通知医院和怀特女士,检查待产包,确保司机随时待命。她扶住谢亦菲的手臂,让她在靠窗的软椅上坐下休息,保存体力。

“别紧张,按照我们预演的来。初期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萧亚轩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她自己也刚刚经历不久,深知此刻镇定比任何安慰都更重要。公寓里开始弥漫开一种有条不紊的紧张感,为新生命的第二次降临做最后的准备。

北疆前沿,旧观察所改造的救护点。

与香港公寓的紧张有序相比,这里的气氛是另一种极致的压抑。低矮的土窖内部潮湿阴冷,混合着消毒水、血腥和土腥的气味。廖奎正借着观察孔透进的微弱天光,仔细清点着所剩不多的止血带和磺胺粉。泥泞的春季使得补给运输愈发困难,每一份药品都显得格外珍贵。

突然!

毫无任何预兆,一股撕裂般的、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感知的剧痛警报,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他的脑海!【危机预警】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尖锐度疯狂示警,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

不是冷枪,不是小股渗透!是毁灭性的覆盖打击!

“炮击!隐蔽——!”廖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在狭小的土窖内炸开,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迫。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一刹那——

“咻——轰!!”

“轰!轰轰轰——!!”

凄厉的炮弹破空声由远及近,瞬间演变成连绵不绝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大地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般剧烈摇晃、颠簸!头顶的泥土簌簌落下,观察所唯一的出入口被爆炸的火光和掀起的泥土瞬间遮蔽,内部陷入一片昏暗。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击在土窖的墙壁上,支撑用的原木支柱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断裂声!

“咔嚓!”

一根被剧烈震动震松的、碗口粗细的沉重木梁,带着千钧之势,从廖奎头顶上方直直坠落!

廖奎在吼出警告的瞬间已本能地向侧后方翻滚闪避,但空间太过狭小,爆炸的震动也影响了他的平衡。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木梁的边缘重重地擦过他的左侧额角和大阳穴位置!虽然不是正中头颅,但那巨大的力量依旧让他眼前猛地一黑,无数金星炸开,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汩汩流下,瞬间模糊了他的左眼,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腔。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意识在彻底的黑暗边缘艰难地挣扎。

香港,公寓卧室。

就在廖奎被木梁击中头部、鲜血涌出的同一瞬间——

正被一阵逐渐加强的宫缩折磨得微微喘息的谢亦菲,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不是捂住腹部,而是双手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部!

一股完全不同于宫缩的、剧烈的、如同被硬物狠狠撞击的撕裂痛感,在她左侧太阳穴位置轰然炸开!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憋闷感和强烈的眩晕,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瞬间抽空,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发黑!

“啊!我的头……喘……喘不上气……”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额角甚至诡异地渗出了细密的、并非因宫缩而产生的冷汗。

“薇薇!”萧亚轩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谢亦菲彻底摔倒前紧紧扶住了她。她看到谢亦菲抱住头部的动作,看到她额角不正常的冷汗和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以及那与宫缩节奏完全不符的、源自头部的剧烈痛楚表现。

这绝非普通的产前阵痛!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萧亚轩的心脏。她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要穿透天花板,穿透层层空间,望向那遥远而危险的北方。

是他!是廖奎!他出事了!而且是头部受到了重创!

第二次生命的悸动,在降临的前夕,与远方生死一线的危机,以一种残酷而直接的方式,再次紧密地、痛苦地同步了。香港公寓内的紧张,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所笼罩。

【香港,私立医院产房】

产房内,无影灯投下冰冷而耀眼的光,将一切阴影驱散,也放大了每一分痛苦。谢亦菲躺在产床上,身体被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牢牢掌控。那感觉如同身体被无形的巨浪反复拍击、撕裂,每一次高峰都让她抑制不住地发出破碎的呻吟,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黏在额角和脸颊。

然而,比这生理上极致的痛楚更折磨她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持续不断的感知。

一种沉闷的、仿佛颅骨被钝器反复敲击的痛感,牢牢盘踞在她的左侧太阳穴,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憋闷和隐约的眩晕。这不是宫缩的间歇性浪潮,而是一种恒定存在的、阴魂不散的背景噪音,却又在宫缩来袭时陡然加剧,与腹部的绞痛交织成一张令人绝望的痛苦之网。

在这双重的、几乎要碾碎她意识的折磨下,她的神智开始恍惚。耳边助产士和医生冷静的指令变得遥远而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幻觉般涌入脑海的、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刺鼻的硝烟味仿佛取代了消毒水的气味,眼前晃动的不是医护人员白色的身影,而是弥漫的尘土、飞溅的泥土,以及……一张在火光与烟尘中若隐若现、额角淌着鲜血、眼神却异常执拗的脸——是廖奎!

“奎……哥……”她无意识地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发出微不可闻的呼唤,手指死死抠住产床边缘的金属栏杆,指关节绷得失去了血色。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共享的痛楚,让她这次的分娩不再是单纯的生命诞生过程,更像是一场与远方死亡阴影的同步角力。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并非源于生产本身,而是源于那清晰感知到的、另一个生命正在急速流失的可怕预感。每一次宫缩的推动,都仿佛在与那拽住廖奎坠向深渊的力量拔河。

这里已不再是相对安全的庇护所,而是一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墟。炮击暂时停歇,但空气中依旧漂浮着浓重的硝烟、尘土和血腥的混合味道。原本低矮的土窖顶部被掀开了一个大口子,扭曲的木梁和冻土块杂乱地堆积着,堵塞了大半入口。昏暗的光线从破口处透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地面上斑驳的血迹和痛苦的身影。

廖奎靠在唯一一段还算完好的墙壁旁,大口喘息着。左侧额角至太阳穴的位置,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已经半凝固,糊住了他的左眼,并在脸颊和脖颈上留下暗红色的蜿蜒痕迹。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头部的钝痛和眩晕,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不断晃动的血色纱幕。

【明镜止水】的状态,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变成了一种近乎残忍的自我逼迫。他强行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和想要昏厥的欲望,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集中起来,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点燃一盏摇曳却不肯熄灭的孤灯。

“还有人……能动吗?回答我!”他的声音嘶哑干裂,仿佛破旧的风箱。

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呻吟。一个年轻的卫生员被半埋在土石下,腿被一根落下的横木压住了。

廖奎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挪过去。眩晕感让他几乎摔倒,他扶住旁边一根倾斜的支柱,稳住身形。他跪下来,不顾额角伤口因动作而再次渗出的鲜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和肩膀,抵住那根横木,一点一点地发力。

“撑住……很快就……好……”他对着那意识模糊的年轻战友低吼,声音带着血沫的腥气,却又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伤处的剧痛如同钻心,但他没有停下。终于,横木被挪开了一丝缝隙,他迅速将那战士拖了出来,粗略检查腿部伤势,进行紧急止血和固定。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来,剧烈地咳嗽着。胸腔里火烧火燎,头部像是要炸开。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一股极其强烈的、完全不同于周围死亡与毁灭的气息,如同甘泉般注入他干涸的心田。

那是一种极致的、混合着巨大痛苦与无比期盼的生命律动!一种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撕裂与牵引感,跨越了千山万水,穿透了炮火的轰鸣与死亡的阴影,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

是薇薇!是孩子!他们正在到来!在那繁华的、遥远的南方,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冲破阻碍,奋力降临!

这感知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些许笼罩他的黑暗。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右眼透过土窖的破口,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望见那条无形的纽带。

“薇薇……孩子……”他在心中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这不再是绝望的呢喃,而是支撑他意志不倒的唯一信念,是他在血与火的废墟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能感觉到那份属于生命诞生的、纯粹的挣扎与期盼,这感觉微弱,却无比坚韧,赋予了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他不能倒下,绝不能。远方,有人在为他,也为他们共同的未来,经历着另一场生死考验。

香港产房里,谢亦菲在又一次撕裂般的宫缩和头部剧痛中,仿佛听到了废墟之下,那嘶哑却坚定的鼓励,感受到了那份不屈的挣扎。

北疆废墟下,廖奎在救助战友、对抗自身伤势的同时,仿佛听到了产床上那痛苦的呻吟,也感受到了那新生命即将破茧而出的、磅礴的生机。

生死一线,并非孤军奋战。

无形的三角,在这一刻,承受着极限的拉扯,却也绽放出最为坚韧的光芒。一个生命在血与火的考验中顽强守护,另一个生命在极致的痛苦中奋力诞生。他们的命运,在公元一九六九年的这个春天,于截然不同的经纬度上,以一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方式,紧紧缠绕,共同经历着这场与死神的惊险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