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会议桌泛着冷硬的光泽，二十几位部门总监按位次落座，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时不时瞟向主位——今天的会议室里，多了个不寻常的身影。
林修竹坐在林晏清常坐的主位旁，穿着简单的黑衬衫，手里转着支钢笔，眼神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他虽常年不在公司，却是林家话语权极重的存在，单是“军工科研专家”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在场的老油条们收敛几分。
林牧云坐在左手第一位，面前摊着项目报表，侧脸在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林啸云坐在右手位，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这是他惯用的“面善”姿态，底下人都知道，这位林总看着好说话，真要触了他的底线，手段可比林牧云狠得多。
“开始吧。”林修竹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运营总监立刻起身，打开ppt：“首先汇报q4季度营收……影视板块同比增长12%，主要得益于《深海追凶》的票房红利；综艺板块持平，但网络热度有所下降；艺人经纪板块新增签约艺人17名，其中三位进入上升期……”
汇报有条不紊地进行，林牧云偶尔打断，问的都是核心数据：“《深海追凶》的衍生品利润占比多少？渠道分成有没有压价？”
运营总监额头冒汗：“衍生品利润占比18%，渠道分成……对方要求提高3个点，还在谈。”
“最多让1个点，”林牧云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明天给我结果，拖到下周，你这个总监也别当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冷意。运营总监连忙点头：“是，林副总。”
林啸云在旁边补充：“艺人经纪那边，把那三个上升期艺人的资源明细发我邮箱，重点推影视剧本，综艺少接，别把路人缘败光了。”他笑得温和，“毕竟，我们是影视公司，不是造星工厂。”
艺人总监应下，心里却清楚——这位林总的意思是，没演技的流量，视凝不养。
接下来是剧本中心总监汇报新剧筛选情况，提到了林修竹早上看好的那部现实题材电影《老街烟火》。
“导演是张默，新人，履历干净，风格偏纪实。”剧本总监推了推眼镜，“但他坚持要自己选主演，说要找‘有生活气’的演员，不太想用流量……”
“可以。”林修竹打断他，“给他选角权，但主演名单必须过我们这关。”他看向林啸云，“让 casting 部门配合，把备选名单发过去，注明：片酬按行业标准走，不搞特殊化。”
林啸云点头：“我等下让人对接。”
会议进行到一半，轮到制作中心总监汇报。此人是公司元老，仗着跟林晏清共过事，向来有点倚老卖老，汇报时话里话外总往林牧云身上靠。
“……另外，关于资源倾斜，我有个想法，”他话锋一转，看向林牧云，笑得格外谄媚，“刘予安老师最近热度很高，蝴蝶泉那事儿全网都在传，正好借这波热度，把公司的S+级资源给他倾斜一下？我看《老街烟火》的男主就很合适，跟他形象也贴合……”
这话一出，会议室瞬间安静。谁都知道刘予安是林牧云的人，但在这种高层会议上，堂而皇之地提“资源倾斜”，无异于把两人的关系摆到台面上敲打，也太不懂规矩了。
林牧云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停在报表上，目光像冰锥似的射向制作总监：“张总监，你是老员工了，该知道视凝的规矩。”
他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资源给谁，看的是适配度、演技和市场潜力，不是看谁跟我关系好。刘予安有没有资格拿S+资源，让 casting 部门评估，让导演定，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刚才说《老街烟火》适合他？”林牧云冷笑一声，“那你看过剧本吗？知道男主是个在老街修了三十年钟表的匠人吗？刘予安的气质太干净，撑不起那种岁月磨出来的糙感——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敢当制作总监？”
制作总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林牧云打断：“明天把辞呈交上来，我会让人接手你的工作。”
全场哗然。谁都没想到林牧云会动真格的，毕竟对方是元老。
林啸云在旁边慢悠悠地补刀：“张总监，去年你把《长安使臣》的投资挪去拍网剧，亏了三千万，我哥替你压下去了；今年你又想搞裙带关系，真当视凝是你家开的？”他笑得依旧温和，“念在你是元老，主动辞职，还能留点体面。”
制作总监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修竹没说话，只是钢笔转得更快了——这是他默认的意思。
风波过后，会议继续。轮到艺人总监汇报刘芸新电影《迷雾航线》的演员招募计划。
“刘导的要求是‘零流量’，全用实力派，”艺人总监拿出名单，“男主暂定顾淮，三金影帝，档期合适；女主在谈苏清越，文艺片出身，气质符合……”
“苏清越不行，”林牧云摇头，“她的戏路太窄，演不了女船长的坚韧。换袁梦吧，我去跟她经纪人谈。”
林啸云补充：“配角里加个新人，周野，去年签的，科班出身，在《深海追凶》里演过小配角，眼神很有戏，通知她试镜女二。”
“可以。”林修竹点头，“让刘芸把关，她点头就行。”
会议接近尾声，林修竹总结：“第一，《老街烟火》下周开机，资金必须到位；第二，影视基地的亲子乐园项目，我会盯着按军工标准做，预算上浮10%；第三，所有部门把q4的收尾工作列出来，三天后交我，逾期未交的，年终奖清零。”
他站起身：“散会。”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制作总监走在最后，脚步虚浮，林啸云路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像只狐狸：“张总监，记得明天交辞呈啊。”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家三人。
“刚才是不是太急了？”林牧云看向林修竹，“毕竟是元老。”
“视凝是顶尖集团，不是养老院，”林修竹收拾着文件，“留着这种只会拍马屁、拿项目送人情的人，才是砸招牌。”他看向林啸云，“那个周野，你很看好？”
“嗯，是块璞玉，”林啸云点头，“就是缺机会。”
林牧云想起什么，补充：“对了，晚上回家吃饭，爸让我带安安去老宅一起吃饭。”
“知道了，”林修竹嘴角难得有了点笑意，“正好见见我这个‘未来侄子媳妇’。”
林啸云翻了个白眼：“小叔，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总比看你被苏嫣然甩了强。”林修竹淡淡回怼。
林啸云：“……”
三人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员工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们。林牧云看了眼时间，对林啸云说：“我去趟合作方那边，影视基地的事你盯一下。”
“去吧去吧，”林啸云挥挥手，“别又忘了时间，让安安等急了。”
林牧云没理他，脚步却下意识加快了些。
阳光透过走廊的落地窗，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视凝传媒的大楼矗立在cbd中央，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此刻，这头巨兽的心脏里，正因为这场会议，涌动着更锋利、也更鲜活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