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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岐两王废除王号、自称乾臣的消息传遍天下时,整个洛阳城也早已处在沸腾之中。

街巷里、茶楼中,人人都在称颂乾王的功德。

那个两年前被搁置的“劝进”之事,如今已是众望所归。朝中官员都在暗中观望,却迟迟无人敢率先开口。

此刻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林沣。

两年前在金銮殿上,徐墨那句“孤不着急,你似乎比孤还着急?”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每每想起当初的冒失,他都懊恼不已。

“如今大势已定,大王该顺应天意了吧?”林府书房内,林沣对心腹幕僚崔闵感叹道,眉眼间带着几分忐忑,“但这带头的人……绝不能是我了。”

崔闵轻抚长须,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光芒:“主公说得是。”

“不过,大王当时不是不想登基,实在是时机未到。如今四海归一,天下太平,称帝已是水到渠成。只是……”

他略作停顿,“若是主公再次带头劝进,虽然能表明忠心,却难免让人旧事重提。对大事倒是无益,只是恐怕会影响主公的声誉。”

林沣闻言颔首:“先生说的,正是我担心的。”

崔闵笑着从容说道:“主公的顾虑,是如何既能促成这件大事,又能保全自身,是吗?”

林沣闻言,目光看向崔闵,一副急切的模样。

崔闵轻笑,接着开口道:“其实关键不在于‘由谁开口’,而在于怎么说,以及让谁来说。”

林沣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自从成为领兵大军以来,他熟读兵法,多次战斗,如今也深知“造势”的门道。

虽然不喜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并非不懂。

他向前倾身,语气沉稳:“先生精通此道,还请直言。”

“如何能成大事,又不留痕迹?”

崔闵含笑回道:“借天下百姓期盼安定的民心,造天命所归的声势!”

他不再绕弯子,直言不讳:

“简单说,大王需要的是一个能彰显天命、顺应民意的台阶。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大王看到,这是上天的启示,是万民的期盼,而不是某些臣子的意愿。”

他压低声音,说得更加具体:“可以派遣人手,在民间留心探访,让各地的祥瑞吉兆得以显现,让百姓的感恩之情能够上达天听。”

“无论是河水变清、庄稼丰收,还是百姓赞颂……待万民的期盼汇成洪流。”

“那时,大王顺应的是天意民心,而不是某个臣子的提议。而主公的辅佐之功,大王自然会记在心里。”

林沣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露出明悟的神色:“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月余之后,各地祥瑞的奏报开始如雪片般飞向洛阳。

河东郡献上象征王者德政的白雉;陈白县上报甘甜如醴的泉水;东山有樵夫目睹五彩云气聚而不散;南郡则进献了象征丰收的瑞麦……

起初,徐墨在朝堂上看到这些,只是淡然一笑,命有司按例赏赐,并未多言。

他起初觉得,天下一统,人心思安,地方上出现这些“祥瑞”用来讨好自己,并不奇怪。

但很快,祥瑞的奏报越来越多,黄河水清、枯木逢春之类的吉兆也传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民间开始自发地歌颂徐墨的功德,士子撰文,百姓传唱,一种渴望新朝降临、圣主登基的舆论氛围已然形成。

朝堂之上,气氛也日益热烈。

终于,在一次大朝会上,一名旧唐老臣率先出列,他未曾提及任何祥瑞,只是饱含深情地陈述:

“大王!自唐室倾颓,天下分崩,群雄逐鹿,生灵涂炭。幸赖大王出世,提三尺剑,扫荡群丑,廓清寰宇!”

“今蜀地平,岐吴降,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此非一人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也!”

“老臣恳请大王,为天下苍生计,为江山社稷计,正位称帝,开万世之太平!”

话音未落,满朝文武,无论是跟随徐墨起于微末的旧将,还是后来归附的能臣,皆发自内心地跪伏于地。

敬翔与种桵对视一眼,也从容跪拜,他们谋划天下,等的也是这一刻。

两年前还有所顾虑,如今……

“臣等恳请大王,顺天应命,登基称帝!”

声浪如潮,汹涌澎湃!

徐墨端坐于上,目光一一扫过脚下这群与自己生死与共、打下这偌大江山的臣子们。

落在了武将行列中,那个深深低着头的身影——林沣。

频繁的祥瑞早让他察觉异样,他先是以为,海内升平,故谄媚之人频出,正打算命人惩戒一番。

结果发现幕后之人竟是自己信任的大将——林沣!

意外的同时,便命人彻查!结果就是得知了林沣打算再次劝进的想法。

此刻,他看到林沣跪在人群中,跟着众人高呼,却不敢抬头,那副显得“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徐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慨。

然而,面对这第一次正式、大规模的劝进,徐墨依旧面色沉静,缓缓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呼声。

他语气坚定、沉稳道:“诸位爱卿的意思,孤是明白的。但是,称帝一事,需受天命、承社稷,岂是一言之事?”

“孤德行浅薄,能力有限,平定乱世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

“全仗将士们用命,诸位爱卿尽心辅佐,才取得些许功绩。如何能贸然登上帝位,妄自称帝?此事……不必再提了!”

说罢,徐墨不顾群臣反应,直接宣布退朝。

第一次劝进,被徐墨以“德薄”为由,谦逊地拒绝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虽有些失望,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古之圣王,哪有一次劝进便应允的?这更显大王之沉稳厚重。

半月后,以敬翔、种桵为首,联合文武百官、洛阳耆老、各州郡代表,数百人联名上表,进行第二次劝进。

表文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将徐墨之功绩比于秦皇汉武,强调“天命不可违,民心不可负”。

却被徐墨以“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当务之急是安抚黎民,恢复生产”为由再次拒绝!

第二次劝进,再拒。

三日后,洛阳郊外,皇家猎场。

时值深秋,天高云淡。

徐墨一身轻甲,纵马于猎场之中,文武百官紧随其后。

连日的劝进风波似乎并未影响他射猎的兴致,他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引来随从们阵阵喝彩。

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林沣与敬翔、种桵等重臣偶尔交换眼神,目光中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深意。

一众武将更是显得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林地深处,一道极其罕见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是白鹿!”有眼尖的侍卫惊呼。

徐墨目光一凝,几乎是本能地张弓搭箭,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嗖!”

白鹿应声而倒,却并未致命,只是伤了后腿。

它挣扎着向前奔去,竟一路引着徐墨的马队,冲出了密林,来到一片开阔的山坡之上。

“大王射中白鹿!此乃上天显兆,天命所归啊!”一位反应极快的老臣立刻抓住机会,滚鞍下马,伏地高呼。

这一声如同信号,所有文武官员纷纷下马,黑压压地跪倒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天意如此!请大王顺天应人,正位称帝!”

徐墨勒住马缰,看着眼前跪倒的群臣,正要开口。

然而,就在这瞬间,几名早有安排的健卒,以惊人的速度从侧后方快步上前,他们肩上赫然抬着一把金光熠熠、雕刻蟠龙的——龙椅!

龙椅被稳稳地放在山坡的最高处,正对朝阳。

不等徐墨反应过来,早已蓄势待发的张顺和林沣对视一眼,同时大步上前。

“大王,得罪了!”张顺声如洪钟,他与林沣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四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托住徐墨,将他从马背上“请”了下来。

“放肆?!”徐墨又惊又怒,厉声呵斥,身体奋力挣扎,可那一身实力却是“抵抗”不了两人的蛮力。

徐墨被“架”了起来,径直按向了那把龙椅!一旁的侍从更是顺势将龙袍披在了徐墨身上。

刹那间,整个猎场沸腾了!

文武百官、军士卒伍,乃至近处的侍从,所有人都向着山坡顶端那坐在龙椅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叩首:

“万岁!万岁!万岁!”

声浪席卷山林,惊起无数飞鸟。

徐墨端坐于龙椅之上,面露苦笑:“你们这……这,真是害苦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