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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之前还没太注意,现在被老者一提醒,才发觉这个诡异的现象。

村子里确实有少年,但没有儿童。

中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年龄断层。

“为什么……”

张远的声音有些干涩,“老爷子,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我只是个外人。您不怕我把这些事说出去吗?”

这可是村子的核心机密吧?

就这么随随便便告诉他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厨子?

老者闻言,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一根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木头,你觉得,它还会在乎别人知不知道它里面早就空了吗?”

“泄露出去?呵呵,或许,反倒是好事。”

张“我……”张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无法理解老者的想法。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才会希望自家的丑闻被外人所知?

“老爷子,您……到底是什么人?”张远忍不住追问。

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

“我?”老者敲了敲烟灰,“我就是个守护这棵大树的人。”

“守护大树?”张远更糊涂了,“您之前不是说,这棵树只是一个象征,一个念想吗?既然只是象征,又何谈守护呢?”

“你这小子,问题真多。”

老者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象征,跟我守护它,有关系吗?”

“这是我的命!”

“我这辈子,就是干这个的!”

老者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他站起身,走到粗壮的树干前,伸出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历经风霜的树皮。

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你看看它。”

老者感慨道。

“几百年了,风吹雨打,雷劈火烧,它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是这么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

“可我呢?”

“我老了,快要入土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凉。

“我们闻家村,以前可是有名的长寿村。人人都能活到一百岁,个别老的,能活到一百八十岁呢。”

“一百八十岁?”张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是什么概念?

这都快成精了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老者摇了摇头,“跟这棵树比起来,一百八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我担心的,不是我这条老命。”

老者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张远。

“我担心的是,一旦村子真的对外开放了,这棵树……该怎么办?”

“到时候,它会属于谁?外面的人会怎么对它?这里,还能有现在这份安宁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远哑口无言。

他顺着老者的目光,抬头仰望这棵巨树。

月光下,巨大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伞,庇护着下方的土地。

他忽然明白了老者的担忧。

是啊。

这样一棵几百年的古树,一旦被外界知晓,必然会引来无数的觊觎和纷扰。

到时候,这里将不再是世外桃源,而会变成一个喧嚣的旅游景点,甚至更糟。

“我明白了。”张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夜,越来越深。

和老者告别后,张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老者的话,像一颗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长寿的秘密、消失的孩童、封闭的村庄、守护者的担忧……

这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对这个村子的认知。

他索性坐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际,清冷的月辉洒满大地。

没有城市的光污染,夜空显得格外纯净,繁星点点,像是缀满了无数的钻石,璀璨夺目。

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勾勒出沉静的轮廓。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带来了树叶的沙沙声。

一切都那么静谧,那么美好。

可在这份美好的背后,却隐藏着即将腐朽的危机。

张远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虽然在欣赏月色,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今天发生的事。

跟闻澄那场莫名其妙的架,还有古树下那个更莫名其妙的老头。

“感受它的呼吸……”

那老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

这老家伙绝对不简单。

能在那种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出现,还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肯定不是村里普通的老大爷。

这个闻家村,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一个村子的人都会功夫,还搞得跟什么武林世家一样,现在又冒出来个深藏不露的老头。

还有那棵树。

张远闭上眼,那棵巨大古树的轮廓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靠在树干上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种古老、沉静、包容一切的生命力。

他忽然有些担心。

万一,万一这个村子的秘密暴露了,外面的人涌进来,这棵树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呼吸吗?

到时候,这里会不会变成一个旅游景点,树干上被刻满“到此一游”?

呸呸呸。

张远烦躁地晃了晃脑袋。

我操心这个干嘛?

关我屁事。

可那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他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得为这棵树做点什么。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张远一个激灵,他关上窗,准备躺下强迫自己入睡,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他瞬间警觉起来,猛地起身打开窗户。

月光下,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站在楼下,鬼鬼祟祟地朝他的窗口张望。

又是那个丫头。

张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他压着火气低吼:“喂!”

楼下的人影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是他,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

是闻疏月。

“你有完没完啊?”张远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还是怎么着?我走到哪你跟到哪,烦不烦?”

闻疏月仰着脸,月光照得她的小脸白得发亮。

她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有正经事找你。”

“我跟你没什么正经事好谈的。”

“是很重要的事。”她强调道,“关于你,也关于我。我们上楼说?”

张远盯着她看了几秒。

行。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上来吧。”他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缩回头,关上了窗。

没过多久,响起了敲门声。

张远拉开门,闻疏月闪身进来,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她一进屋,眼睛就滴溜溜地四处打量,最后落在他被简单包扎过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