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城头的鲁国旗帜,在晨风里猎猎作响,风裹着城砖的冷意,吹得旗面哗哗直响。
季良的捷报,随着信使的马蹄声送到曹复手中。信使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铠甲上的血渍结成硬痂,蹭得甲片发响,单膝跪地高声道:“安国君!邾国国君见邹城失守,知道回天乏术,已于宫城自缢身亡!”
“邾国残余要么投降,要么溃散,鲁东彻底平定了!”
曹复接过捷报,指尖摩挲着竹简边缘的毛刺,粗糙的触感硌得掌心微痒,心里稍定。刚把捷报搁在案上,石砚的信使已接踵而至,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安国君!滕国、薛国全拿下了!两国国君举着玉璧出城投降,粮库、府库都缴了,守军编进南军,没一个敢反抗的!”
两道捷报传开,大营里的将领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曹复却神色平静,转身走到战局地图前,指尖按在宋国疆域上,缓缓道:“邾国灭了,滕薛归降,现在该集中精力对付宋国了。”
他转头看向众将,语气沉稳:“传我命令,把东、南、中三军的精锐抽出来,编个‘破宋先锋军’,我亲自带;季良率剩下的东军,守着鲁东和新占的城池,安抚百姓,防着残余叛乱;”
“石砚带南军守滕薛,把防线扎牢,确保粮草通道别断了。”
“安国君,接下来是直扑宋国的城池?”叔方攥着剑柄往前半步,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战意。
“不。”曹复摇头,指尖在宋国境内的粮仓位置画了个圈,“不占太多城池,重点抢粮仓、刮资源。咱们的目标不是占地,是耗宋国的实力!”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别纠结一城一地的得失,首要的是保住弟兄们的性命。遇上对方大批援军,立刻后撤,绝不硬拼;带不走的粮草物资,直接烧光,一点补给都别给宋国留!”
“要打就打到他们疼,打到他们再也没力气跟鲁国叫板!”
将领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纷纷点头。叔方心里嘀咕:这战术真新鲜,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真能把宋国耗垮。
曹复心里却清楚,这就是现代游击战的精髓——敌强我退,敌弱我打,专打补给线,慢慢耗光对方的有生力量,比硬拼城池损失小太多。
“另外,信号弹按之前的规矩用,红色求援,黄色集结,绿色报平安。”曹复补充道,“各队保持联络,一旦见着楚军的影子,立刻通报,千万别擅自交锋。”
部署完毕,将领们各自离去整军。曹复留在大帐,盯着地图上宋国的粮仓分布,顺手扯了片案边的野草,在手里慢慢搓碎。苦涩的汁液沾着掌心的汗,凉丝丝的,让他思路更清晰。
宋国两面受敌,西边被魏国缠得脱不开身,东边被鲁国突袭,撑不了太久。可楚国一直虎视眈眈,保不齐会趁虚而入,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三日后,鲁军整合完毕。曹复率领破宋先锋军,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潜入宋国内部。他们绕开宋国的主力城池,专挑粮草集中的县城和据点下手。
宋国边境的守军还在打盹,鲁军已经摸到了一座粮库外。士兵们用改良连弩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弩箭无声无息,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
推开粮库大门,晒干的粟米香混着麦谷的醇厚扑面而来,堆积如山的粮草看得士兵们眼睛发亮。曹复站在门口,下令道:“能装多少装多少,剩下的泼上油脂,点火烧了!”
士兵们应声而动,粮车很快被装满。剩下的粮草被泼上油脂,一名士兵点燃火把扔了上去,“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浓烟滚滚升空,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发烫。
“走!下一个据点!”曹复翻身上马,率领军队快速撤离,只留下一片火海和惊慌失措的宋国百姓。
接下来的半个月,鲁军在宋国内部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昼伏夜出,专挑粮仓和物资集散地动手,抢完就走,走前必烧余粮。
宋国的县城一个个被洗劫,粮草损失惨重,士兵们疲于奔命,却连鲁军的主力影子都摸不到,不少士兵饿得眼冒金星,连举兵器的力气都快没了。
乡间的田垄早已荒芜,逃荒的百姓扶老携幼,哭声一路蔓延。宋国的小股守军甚至出现哗变,抢夺地方粮库仅存的粮食,被将领镇压时竟无人愿战,倒戈者不在少数。
有城邑守将派人送密信给曹复,愿献城归降,只求鲁军入城后留百姓一条生路——鲁军的掠粮战术,已让宋国上下人心涣散,连地方守军都没了死战的底气。
宋都商丘城内,宋公坐立难安,一掌拍在案几上,青铜酒樽都震得跳起来。他脸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语气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曹复!这个卑鄙小人!不敢正面交锋,只会偷袭粮库!”
“传我命令,调各地守军回防,务必抓住这股鲁军,把他碎尸万段!”
“君上万万不可!”几名大臣“扑通”跪下,急得额头冒汗,“西边魏国已经逼近睢阳,要是调回守军,睢阳必失!到时候商丘就直接暴露在魏军兵锋之下了!”
“那又如何?”宋公怒吼,一脚踹翻案边的矮凳,“粮食都被鲁军抢光烧光了,士兵们连饭都吃不上,还怎么抵挡魏军?曹复这是要断我宋国的生路!”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急得满头大汗:“派使者去鲁营求和!告诉曹复,只要他撤军,鲁国之前被占的土地,宋国全还回去,每年还向鲁国进贡粮草万石!”
大臣们面面相觑,虽觉得屈辱,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躬身领旨,赶紧去安排使者。
曹复率领鲁军刚拿下另一座粮仓,正让士兵们装车,就见宋国使者急匆匆赶来,脸上满是急切,隔着老远就高声喊道:“安国君!我家君上愿与鲁国罢兵言和,还地进贡,只求您率军撤回鲁国!”
曹复勒住马,看着使者慌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心里清楚,宋国这是被打疼了,可这场仗,还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