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和瑞顺悄悄藏在御花园外的僻静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一队队宫人神色匆匆地进出御花园,隐约还能听见“搜宫”二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情急之下紧紧拽住瑞顺的袖子,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发颤:“瑞顺公公,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要搜宫了?小姐她……”
瑞顺被她晃得一个趔趄,连忙按住她的手安抚:“桃花姑娘莫急,莫急!师傅特意吩咐过,让我们在此处悄悄躲着,万万不可露面,免得节外生枝。”
“我知道……”桃花低声重复着,指尖却依旧攥得发白,“我万万不能出去,不能给小姐惹麻烦。”
瑞顺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桃花姑娘对县主,当真是一片赤诚。”
桃花用力地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小姐,本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小姐。”
话音刚落,她突然就想起来,那年她跟着老爷、夫人前往豫州,途中澄小姐遭人掳走。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清风寨的山匪,那群凶神恶煞的山匪里,有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曾粗暴地将她揽入怀中肆意摩挲。
她当时死死咬着唇,强忍着泪水不敢挣扎,只因为瞥见了他腰间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怕稍一反抗,便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后来总算进了豫州城,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惧,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免得让老爷、夫人和少爷担心。
许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府里便安排她去照顾少爷从路上救回来的姑娘,正是如今的小姐。
她记得,那时候的小姐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惶恐。
她日夜陪着小姐养伤,守在那处僻静的小院里,院里只有她们二人,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枝叶的轻响,那样的安宁,竟让她暂时忘记了此前所有的惊惧与不开心。
桃花攥紧了衣角,在心底默默祈祷:小姐,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梅风华侍立在太后身侧,亲手为太后续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声音柔婉又带着几分劝和:“姑母,万勿气坏了身子。依我看,和安县主定是有难言之隐,并非有意冒犯,我观县主性情温婉、处事有度,实是顶顶要好的女子,姑母何不网开一面,再容她解释一二?”
太后听了这话,紧绷的神色稍缓,眼底浮现出思索的模样。梅风华见状,便知点到即止,不再多言了。
陛下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神色悠然自得,仿佛对搜宫之事并不急于一时。太后瞧着他这个模样,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陛下今日莫非没有政务要忙?不必在此一直陪着哀家等着,耽误了正事反倒不好。”
“不妨事。”陛下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朕正好趁此时机休息片刻,况且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县主在宫中失了踪迹,若处置不当,恐遭外人非议,朕岂能让母后独自动怒、费心处置?”
过了这许久,太后心头的怒火已渐渐平息。她暗忖:是啊,人已然无故失踪,再动怒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趁现在她占据上风,顺势将婚事敲定?
“陛下……”
太后的话刚起了个头,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瑾快步闯了进来,神色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慌乱。
太后瞥了他一眼,暗自诧异,这冯瑾是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向来沉稳有度,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冯瑾奔至近前,忙躬身行礼,气息微喘地匆匆禀道:“陛下!太后娘娘!和安县主……找到了!”
太后闻言,脸上怒意复燃,冷哼一声:“找到了便即刻把人押上来!哀家倒要看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冯瑾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回太后……人……人押不上来。”
“放肆!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眉头紧蹙,语气愈发严厉,“难不成她还敢抗旨不成?”
“回陛下、太后,并非县主抗旨。”冯瑾连忙解释,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方才侍卫在假山群中发现了县主,她与贴身婢女双双晕倒在地,如今昏迷不醒,太医已赶去诊治,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带过来呀。”
太后面露惊诧,下意识先瞥了眼身侧的梅风华,似在确认什么,随即收回目光,追问:“什么!”
陛下站起身,问道:“人如今安置在哪里?”
“回陛下,假山群离宣誓殿不远,奴才便做主让人先将县主移至殿内歇息了。”冯瑾连忙回话。
陛下抬腿便往外走,沉声道:“摆驾,宣誓殿!”
梅风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轻轻扶着太后的胳膊推了推。太后回过神,快步跟上陛下,说道:“哀家与陛下同去看看!”
“恭送陛下、太后娘娘!”其余贵女纷纷跪地行礼,目送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一行人赶到宣誓殿时,正好赶上太医从殿内匆匆出来。
“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太医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陛下抬手打断,“不必多礼,快说,和安县主情况如何?”
太医直起身,神色凝重地回话:“回陛下,县主她……她是中了药,才会昏迷不醒。”
“中了药?”太后惊声反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陛下指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沉了沉,缓缓问道:“什么药?”
“回陛下,是强效迷药,药性霸道,需静养些时日方能痊愈。”太医据实禀报。
陛下眸色微冷,淡声追问:“宫禁森严,守卫重重,这迷药怎会出现在宫中?”
殿内众人闻言,脸色骤变,瞬间齐刷刷跪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陛下抬手招了招,沉声道:“冯瑾。”
“奴才在!”冯瑾连忙应声上前,躬身听令。
“即刻去查!”陛下语气难辨喜怒,“传朕旨意,令羽林军彻查此事,从宣誓殿到假山群,再到宫中各处出入口,一寸都不得遗漏!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皇宫大内,对当朝县主下药!”
“奴才遵旨!”冯瑾应下,转身便快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