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真的会拿大便砸人吗?这也太吓人了吧?跟厉鬼附身似的!”
邹秋雅本来也被吓得不轻,可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出声。
“我以前也不知道这词儿。前天我还以为这人就是普通的神经病。”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
“后来我特意跑去问了护士,人家告诉我,这不是精神病,是脑功能紊乱,才会突然变得跟平时判若两人,情绪失控,行为怪异,甚至完全不认识亲爹妈。”
沈翠芬听得目瞪口呆。
“那不就是疯了吗?管他叫什么名字,行为都跟疯子一样,谁能受得了?”
邹秋雅也挠了挠头,一脸懵懂。
“我也说不准……医学上的事咱不懂。但周文娟真够膈应人的!她咋专挑咱这屋撞?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算计得明明白白的!”
她语气沉了下来,认真叮嘱道。
“你以后可得留个心眼儿,别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使绊子。”
过了好一会儿,远处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医护人员拎着约束带冲了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男人重新按住。
直到确定那人已被控制住,沈翠芬和邹秋雅才敢松开门。
门外一股腥臭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谁也不敢贸然开窗通风。
毕竟这地方本就不太平,谁都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沈翠芬拽了拽邹秋雅的袖子,压低声音说。
“走吧,别愣着了,饭都快凉了!吃饭去,别理她,不值得浪费咱们的胃口。”
“她要再敢惹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直接一拳头招呼过去,看她还敢不敢张狂!”
邹秋雅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对!就该揍她!这种人就得让她长点记性!”
沈翠芬附和着,语气里满是支持。
宋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心里嘀咕。
自己媳妇儿平时温温柔柔的,什么时候也开始张口闭口“捶人”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其实挺好。
至少以后没人敢轻易欺负她了。
一顿饭吃完,药也打完了。
邹秋雅收拾好饭盒,起身说道。
“我先回去了,得赶着回去做饭,省得晚饭又晚了。”
沈翠芬点点头,看着她离开。
然后独自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发呆。
这一上午倒也算清清净净。
周文娟自打早上闹过一场后,便再也没露过面。
“爸!”
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突然响起。
沈翠芬闻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眼圈通红的姑娘。
正是宋晓梅。
邹秋雅紧跟着走进来,抬眼看了看宋磊。
宋磊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故作轻松地招呼道。
“哎哟!这不是我大丫嘛!咋有空过来了?”
宋晓梅几步冲到病床前,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我咋来了?要不是今天轮休,我自己查排班表,压根不知道你住院了!你们就这么瞒着我,连个信儿都不给?”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迅速泛红。
宋磊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后脑勺。
“哎呀,这不是怕你工作忙嘛,耽误你休息多不好!再说了,就一个小手术,没啥大事儿,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妈在这儿守着我就够了,真不用你跑来跑。”
邹秋雅走到宋晓梅身边,语气温柔地哄道。
“晓梅啊,你别生气,你看你爸,精神头多好,气色也红润,真没事儿,别担心。”
可宋晓梅根本不买账,嘴嘟得老高。
“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
宋磊赶紧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下次我要再瞒你,你尽管抽我!我保证不还手!本来你妈还说让你请几天假回来照顾我,我都给拦了,怕影响你工作……”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晓梅一声打断。
“爸!别瞎说了!”
她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以后你和我妈,都好好儿的,健健康康的,别再吓我了,行吗?”
邹秋雅和宋磊对视一眼,连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都听你的,好好儿的,一定好好儿的!”
其实,宋晓梅早就心软了。
“晓梅,这是妈新认识的朋友,叫翠芬姨。”
邹秋雅拉着女儿的手,语气亲热地介绍道。
“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这是我家大闺女,宋晓梅!”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嘴角上扬。
“你们说说,别人都怕老婆,我家这口子呢?偏偏最怕的就是这个宝贝闺女!只要晓梅一噘嘴,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宋晓梅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妈!我都这么大了,您还拿我开玩笑!我这不是怕你们太辛苦,才总问东问西的……”
“知道知道!妈都知道!”
邹秋雅连连点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家闺女最孝顺了,比那些只会顶嘴的孩子强一百倍!你说是不是,翠芬?”
沈翠芬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
笑声、嗔怪、亲昵的眼神,一切都那么寻常,却又如此温暖。
她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
可就在这一瞬,前世的记忆猛地刺进脑海。
那个男人,穿着皮靴,一脚踹开了这扇原本温馨的门。
那个家,就在那一脚之下,碎得彻彻底底。
真可惜。
“翠芬姨。”
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晓梅低下头,声音温顺地唤了一声。
“您发什么呆呢?”
沈翠芬刚想应声,目光却忽然被门边的一抹动静吸引。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门框后猛地探出来。
“晓梅姐!”
是沈中顺。
脸蛋红扑扑的,一蹦一跳就冲了进来。
沈翠芬望着这孩子,无奈地笑了。
宋晓梅笑着蹲下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哎哟,你这小机灵鬼,耳朵怎么这么尖?一闻到饭香就冒出来了?要是我那个弟弟也像你这么皮实、这么讨人喜欢,我做梦都能笑醒呢。”
宋文华,邹秋雅的儿子,此时正蹲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块馒头,一口一口啃着。
他这个人,从小就寡言少语。
如今都二十一岁了,仍是独来独往。
村里人说起他,都摇头。
“这孩子,心太沉,不开窍啊。”
连邹秋雅,看着儿子孤零零的背影,心里也一阵阵发酸。
“可不是嘛!”
邹秋雅听见宋晓梅提起弟弟,便顺口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