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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候片刻,一道黑影悄然而至,正是灰隼。

他气息微促,显然方才制造混乱并脱身也费了些功夫。

“得手了?”灰隼压低声音,眼中带着期盼。

杨过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玉瓶,递了过去。“这便是‘赤阳融雪丹’,希望无误。”

灰隼接过玉瓶,入手温润,知道是珍贵之物,脸上露出喜色,立刻道:“事不宜迟,我们一同离开!趁现在混乱,正是机会!”

杨过却摇了摇头,目光沉静:“不妥。我此时若与你一同消失,无异于告诉他人,万卷窟之事与我有关,之前种种伪装便前功尽弃。况且……”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审慎:“这丹药取自万卷窟不假,但明教用毒用药诡谲难辨,此药是否真是解药,药性如何,是否需引子配合,尚未可知。我留在此地,或可伺机探查确认,也可留意明教后续动向,总比我们两人都一走了之,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要强。”

当然,他执意留下,自然还有关乎自身的一番考量,但这其中的缘由,却不必与灰隼细说。

灰隼闻言,脸上的急切稍缓,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杨过的顾虑深远。他点了点头,语气带上了几分敬佩:“还是杨兄思虑周全!是我急躁了。那好,我即刻动身送药,你在此地千万小心!若有变故,按约定方式联系。”

“明白,一路小心。”杨过颔首。

灰隼不再多言,将玉瓶小心翼翼收好,对杨过抱拳一礼,身形一扭,便如夜枭般投入更深沉的黑暗中,迅速远去。

送走了灰隼,杨过不敢停留,立刻循着原路返回自己位于丹房后院的居所。

他如同鬼魅般回到丹房后院自己的小屋,迅速换下夜行衣,还没来得及藏好,就听得院外传来脚步声与侍女有些惊慌的声音:

“法王,秦蛇儿想必已经歇下了……”

殷如梦淡淡问道:“她今夜出去过么?”

那属下微微一滞,硬着头皮答道:“属下…不知。”

“本座亲自看看。”殷如梦清冷的声音传来。

杨过心头一紧,暗道来得真快!他立刻闭眼,调整呼吸,装作沉睡。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冷的幽香随之弥漫进来。

殷如梦步入房中,目光如寒星,扫过简陋的房间,最后落在榻上鼓起的被褥上。

她缓步走近,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被窝中“熟睡”的杨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力。

半晌,殷如梦忽然伸出纤纤玉手,竟是要去掀杨过的被子!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被角的刹那,被窝里的杨过仿佛被惊扰,含糊地咕哝一声,猛地将被子裹得更紧,只露出一双“惺忪”的睡眼,带着“茫然”与“警惕”看向床边的殷如梦。

“法王?”杨过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您……您怎么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裹紧了自己。

他这小动作如何能瞒过殷如梦的眼睛。

她美眸微眯,眼底的疑色更重。

今晚万卷窟被盗,北面莫名失火,而这个小药童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早早安歇”,实在可疑。

殷如梦眸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这么早就睡了?本座听闻今夜总坛有些不太平,特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劳法王挂心,属下一切安好,只是……只是今日有些疲惫,故而早早歇下。”

“起来,本座有话问你。”

杨过“窘迫”地低下头,声音细微,“法王有令,不敢不从。不过法王,您……您能否先回避一下?属下……属下有个不太雅的习惯……”

他这番作态,反让殷如梦心生疑窦:方才路上无意瞥见的一个黑衣人,难怪身形如此熟悉,莫非真就是眼前之人?

“哦?什么习惯?”殷如梦挑眉,非但没退,反而更近一步,手再次伸向被角,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定要查个究竟。

杨过仿佛急了,脱口而出:“属下习惯……习惯裸睡!”

殷如梦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愕然,随即被更深的怀疑覆盖。

她殷如梦什么阵仗没见过,岂会因一句“裸睡”就被唬住?

“哼,巧言令色!”话音未落,她玉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攥住了被角,猛地向上一掀!

锦被应声掀开——

月光与门外透进的灯光交织,清晰地映照出榻上的景象。

只见杨过果然身无寸缕,精壮的身躯在光线下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虽遍布旧日疤痕,却更显男儿气概。

他显然没料到殷如梦真会掀被,此刻双目圆睁,脸上尽是“措手不及”的“惊愕”与“羞愤”,猛地蜷缩起来,抓过被掀开的被子试图重新遮盖。

“法王!您……!”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恼怒。

殷如梦万万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的!

视线触及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尤其是对上杨过那双因“羞怒”而格外明亮的眸子时,她只觉“轰”的一下,一股热浪直冲面颊。

她虽是明教法王,地位尊崇,杀伐果断,但终究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向来清冷如玉的脸庞瞬间染上了胭脂般的红晕,连耳根都透出粉色。

她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被角,倏然转身,广袖拂动间带起一阵香风。

“你……你竟真……”她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虽强自镇定,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绯红的侧脸,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这一刻,什么怀疑、试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冲散了不少。

“赤身裸体,成何体统!”殷如梦强压着心跳,斥了一句,语气却远不如平日冰冷,“既已看过,你好生歇着罢!”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房门都忘了带上。

脚步声略显急促地远去。

听着脚步声消失,杨过这才缓缓松开紧攥的被角,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脸上哪还有半分羞愤,只剩下一丝计谋得逞后的无奈与自嘲。

“幸好反应快……”他喃喃道,方才在殷如梦进院门的瞬间,他当机立断扯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这才险险瞒天过海。

经此一事,殷如梦对他的怀疑或许会暂时打消,但彼此的试探与周旋,显然才刚刚开始。

杨过这口气还没松透,翌日,一个惊天消息毫无征兆地在教中炸开:供奉于万卷窟圣坛之中的三枚圣火令,竟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