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轻贱...”华筝声音哽咽,却强迫自己抬头直视杨过的眼睛,“但若注定要成为笼络人心的工具,我宁愿是你。至少...”
她咬住下唇,忽然向前一步,几乎贴到杨过身前,“至少你看我的眼神里,有尊重。你和他们不一样。”
杨过突然伸手,拾起滑落的外袍,轻轻覆在她肩头。
\"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杨过声音低沉,\"若你留下,明日这帐中之事传扬出去,不仅你名节不保,更会如蒙哥所愿,在我与郭靖师父之间种下芥蒂。\"
华筝凄然一笑,:\"我岂会不知?可这茫茫草原,看似辽阔,对我而言却是个华丽的囚笼。自从父汗去世,我在蒙古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蒙哥虽尊我为姑姑,实则将我当作一枚棋子...\"
她抬起泪眼,目光中带着决绝:\"与其被随意许配给某个部落首领换取联盟,不如...不如将自己交给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郭靖安答既信你,我...我也愿意信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气。
帐内一时寂静,只闻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华筝见杨过沉默不语,以为他仍在怀疑自己,咬了咬下唇,忽然松开紧握的被褥。
锦被滑落,露出她光滑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蜜色肌肤在昏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华筝还是完璧,却也...\"她声音颤抖,却强自镇定,\"却也懂得如何让一个男人欢愉...\"
\"公主不必如此。杨过虽非圣人,却也不屑趁人之危。\"
华筝怔怔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为更深的绝望:\"你...你还是不肯信我?还是觉得我太过轻贱?\"
\"正因相信公主是迫不得已,杨过更不能如此。\"他走到帐门边,掀起一角,让清冷的夜风吹入帐中,\"公主请回吧。今夜之事,杨过会当作从未发生。\"
华筝却突然从榻上起身,裹着被褥走到他身后:\"我若此刻回去,明日蒙哥问起,我该如何作答?说杨少侠看不上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嘲的苦涩,让杨过不禁侧目。只见她站在灯影里,身姿挺拔如草原上的白杨,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不曾因眼前的窘迫而减损分毫。
“公主,”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杨过此生最恨被人摆布。你又何尝不是?”
华筝怔在原地。烛光映照下,两行清泪终于冲破防线,沿着她姣好的面颊滚落。
“可是...”她哽咽难言,“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杨过凝视着她倔强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的处境。
他深知在这种权力旋涡中,一个失了依靠的女子是何等艰难,纵是公主之尊,也不过是更光鲜的棋子。
他沉默片刻,眼神中的锐利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深沉。
他没有再坚持让她离开,而是转身走到帐中桌旁,提起那壶尚有余温的奶茶,倒了一碗,递到华筝面前。
“夜里寒,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
华筝愣愣地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奶茶,又抬眸看向杨过。
他没有像那些垂涎她美色或地位的人一样急不可耐,也没有像蒙哥那样将她视作工具,更没有因她的“投怀送抱”而轻贱于她。
这简单的一碗奶茶,带着一种纯粹的关怀,让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泪水再次涌出,滴落在碗中,漾开圈圈涟漪。
她接过碗,小口啜饮着。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也温暖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杨过拉过一张胡凳,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坐下。
“你不必回去,今夜便在此歇息吧。”他迎着华筝惊讶的目光,淡淡道,“我守夜即可。”
“这……这如何使得?”华筝下意识道。让一个男子,尤其是她名义上要来“陪伴”的男子为她守夜,于礼不合,更显得她……
“没什么使不得。”杨过打断她,目光扫过帐外沉沉的夜色,“蒙哥要的是你留下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关心,只要明日无人见你狼狈离开便好。你既信我,便听我安排。”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决断,奇异地安抚了华筝慌乱的心。
她看着他坐在灯影下的侧影,挺拔而孤峭,仿佛一座可以遮蔽风雨的山岳。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这是她在父汗去世后,许久未曾体会过的。
华筝默默躺下,拉过被子盖好,鼻尖萦绕着帐中原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着草原的风沙味道,让她心跳莫名加速。
油灯被杨过挥手扇灭,帐内重新陷入黑暗,唯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可闻。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杨过和衣靠在坚硬的椅背上。
华筝看着那个坐在不远处、背脊挺直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轻轻响起:
“杨过……草原夜晚寒凉,椅子冰冷……你,你还是来榻上吧。这床榻……足够宽阔。”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的勇敢:
“你……确定今晚不要我吗?”
“正因敬你,才不能如此。正因敬他,更不可如此。”
这个“他”,不言自明,指的是郭靖。
他没有多说,但华筝瞬间明白了。
“杨过……”她轻声唤道。
“嗯?”他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谢谢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谢谢他的尊重,谢谢他在这冰冷的算计中,给了她一丝暖意和尊严。
杨过没有回应,帐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油灯偶尔爆开的灯花声。
“我双亲去世得早,小时候在嘉兴,流落江湖,看尽冷暖……我深知身不由己的滋味。”
他没有多说,但寥寥数语,却让华筝瞬间明白了他的理解从何而来。
原来,这份超越阵营的体谅,源于相似的伤痛。
\"公主...睡吧。\"
\"叫我华筝。\"她打断他,目光灼灼,\"今夜之后,在你面前,我只是华筝。\"
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疲惫和紧张过后,沉重的睡意袭来。
在这个本该充满算计和屈辱的夜晚,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营帐中,她竟感到了许久未有的安心,沉沉睡去。
(准备开启明教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