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郭靖退赛,杨过不战而胜,直接晋级决赛。
休整期间,校场一角。
郭靖走到杨过身边,神色凝重,低声道:“过儿,蒙古人此举绝非寻常较艺,你可知其中深浅?”
“师父,”杨过目光沉静,“您教导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之约,我若退却,岂非中原示弱于人?既然他们设下此局,不如将计就计——”
他声音渐低,仅容二人可闻:“两年之约,未必不是窥探敌营的良机。”
郭靖眉头深锁:“你素来行事不拘一格,可此事关乎名节大义,非同小可。你若当真入了蒙哥帐下,日后如何自处?天下英雄又将如何看你?”
杨过目光掠过校场上飘扬的蒙古大旗:“师父可还记得,当年您在桃花岛对我说过什么?您说,真正的侠者,当以苍生为念。如今蒙古铁骑压境,大军动向才是关键。过儿愿做这枚深入敌营的棋子,即便背负一时骂名,也要探明敌军虚实。”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这世上有些路,总要有人去走。即便万人误解,只要问心无愧,便是值得。”
郭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动。他望着眼前这个已然长大的少年,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万事小心。”
校场之上,狂风卷起黄沙,气氛肃杀。
金轮法王身披大红袈裟,昂首而立,他面前的地面上,赫然插着五只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金属轮——金、银、铜、铁、铅,五轮齐备!这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平日里极少动用。
“杨过!”金轮法王声若雷霆,“上次在襄阳较艺,老衲兵器上与你未分胜负,至今引以为憾!今日,你可敢与老衲再比一比兵器上的真功夫?老衲便以这五轮,会一会你!”
高台之上,蒙哥大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也想彻底摸清杨过的底细,于是朗声道:“好!既是勇士对决,自当全力以赴!杨过,你可愿应战?”
全场目光聚焦于杨过。
他看了一眼那寒光闪闪的五轮,又瞥见郭靖在人群中担忧却沉默的目光,心中了然。
这是一场无法回避的立威之战。
杨过淡然一笑,将玄铁重剑往身前一拄:“法王既有此雅兴,杨过奉陪到底。请!”
“小心了!”金轮法王一声暴喝,身形骤动。他双手连挥,最先两道金光银芒激射而出,正是金轮和银轮,一左一右,带着凄厉的呼啸,呈夹击之势袭向杨过。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远胜上次单轮出手。
杨过瞳孔微缩,玄铁剑看似笨重,在他手中却灵巧异常。
他并不硬接,剑尖点地,身子借力如大鸟般旋身而起,间不容发地避过双轮夹击。
然而,金轮法王的杀招接踵而至,铜轮、铁轮自下而上,划出诡异的弧线,封堵杨过的落点,而最沉重的铅轮,则被他运足内力,如同山岳般当头砸下!
五轮齐出,上下左右皆被封锁,劲风扑面,几乎令人窒息。场边惊呼四起,郭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面对这近乎绝杀的局面,杨过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
他于空中竟不再闪避,内力如长江大河般涌入玄铁重剑。
这一刻,他心中浮现的是独孤求败的重剑剑意。
“破!”一声清啸,玄铁重剑化作一道乌黑的长龙,没有花巧,只有最纯粹、最磅礴的力量。剑身横拍,正中呼啸而来的铜铁双轮!
“铛!铛!”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铜轮和铁轮竟被这无匹巨力拍得扭曲变形,倒飞而回,方向直指金轮法王!
同时,杨过借着这一拍的反震之力,身形如柳絮般飘荡,足尖在砸下的铅轮上轻轻一点,竟再次拔高丈余,恰好让过了回旋袭来的金银双轮。
这一下变招,妙到毫巅,将力量与轻功结合得天衣无缝。
金轮法王没料到自己的轮子会被如此霸道地打回,慌忙间伸手去接,却被那蕴含了杨过内力的轮子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攻势顿时一滞。
杨过岂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身在空中,长剑下指,人剑合一,如流星坠地,直刺金轮法王顶门。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笼罩四方,让人心生无力躲避之感。
金轮法王避无可避,只得举起手中仅剩的铅轮和刚刚接住的扭曲双轮,运起十成功力,奋力向上格挡!
“轰——!”
剑轮二次相交,气劲爆裂,卷起漫天沙尘。众人只觉脚下地面微微一震。
尘烟散尽,只见杨过单手持剑,剑尖点在铅轮之上,稳稳落地。
而金轮法王则面色潮红,蹬蹬蹬连退十余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方才勉强站稳身形。
他手中的铅轮中心,竟被玄铁剑尖点出一个清晰的凹痕!
高下立判!
金轮法王看着手中受损的铅轮,又望了望地上散落的另外四轮,脸上血色褪尽,最终长叹一声,双手合十:“杨居士武功盖世,老衲……输了。心服口服!”
刹那间,校场内外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蒙古人最敬重真正的强者,杨过今日的表现,彻底折服了他们。
蒙哥大汗哈哈大笑,亲自走下高台,举起杨过的右手,再次高声宣布:“杨过,当之无愧的宋蒙第一勇士!传令,今晚大摆筵席,为勇士庆功!”
当晚,蒙哥大汗于王帐大设盛宴,犒劳三军,并特意为新晋的“第一勇士”杨过庆功。
帐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歌舞不绝于喧嚣之中,处处洋溢着欢庆之气。
然而若留心观察,便会发觉金轮法王、尼摩星、潇湘子、尹克西等人并未列席。他们皆托词身上带伤,避开了这场令他们颜面尽失的庆功宴。
唯独马光佐浑然不觉尴尬,大大方方地坐在席间,吃得酣畅淋漓,喝得满面红光。
然而,郭靖独自坐在席间,面色沉郁,面对眼前的美酒佳肴一言不发,甚至连杨过敬酒也只是微微颔首,并不搭理,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酒过三巡,郭靖霍然起身,向蒙哥大汗朗声道:“大汗,今日较艺已毕,足显两国人才辈出。既然勇士已定,何不借此良机,共商两国罢兵休战,永结盟好之事?战端一开,生灵涂炭,非苍生之福。”
蒙哥闻言,哈哈大笑,声震帐宇:“郭靖叔叔,你此言差矣!我蒙古男儿,生于马背,长于弓刀,征服四方乃长生天之旨意。宋国富庶,本王心向往之久矣,岂能因一场较艺而止步?罢兵之事,休要再提!”
帐内蒙古诸将纷纷附和,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就在这时,杨过缓步走到帐中,向蒙哥躬身施礼:“大汗,郭伯伯心系百姓,其情可悯。不过,大汗志在天下,目光又何必只局限于江南一隅?”
蒙哥挑眉:“哦?勇士有何高见?”
杨过从容不迫,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当众展开。
那是一幅手绘的巨幅地图,山川河流、大洲大洋跃然纸上,其精细与广博,远超当时蒙古人所知的任何舆图。
帐内众人,包括蒙哥和郭靖,都被这幅前所未见的地图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