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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嫔的话震耳发聩,在这蝉鸣燥热的盛夏,偶尔一缕热风带来变得浓郁的荷花香气,幸而还有大缸里冻冰的凉气微微驱散些。

凉意,也这样慢慢爬上心间。

陵容一时之间听得了太多超乎想象的故事,纯元皇后不是一个完人,她不是纯善得毫无心机,任由旁人害她,她甚至也曾经有过报复的举动。

她报复太后,因她是她曾经中意的福晋和后位的人选,她死了就没了,她也会报复皇上,用她和孩子的死亡,同样的,她也曾经报复过宜修。

只可惜,她实在心太软,最终熬不过去而香消玉殒。

皇帝爱的只是她的一副躯壳和他想象中的贤良美人,从而在她死后,但凡人提起,她就美善得不像个人。

陵容不由得一叹,看着裕嫔道:“着实令人唏嘘,只是姐姐还是慎言。”

裕嫔似乎意识到方才的那话失态,忙微微而笑,颔首低下眼眸。

“后来孩子一事的确就成了宜修的心魔,她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便也不准旁人有,若非当年夺嫡皇上膝下不能没有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还有五阿哥,如何能有命活到今日?”

陵容抬眼打量着她,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本宫当年听过废后奴才们的供词,五阿哥变成这个模样,似乎就是废后谋害的?”

回忆起往事,裕嫔心口只觉得堵得难受,旁观他人的痛哪里比得上自己切肤之痛?

不由得低下了声音:“是她。当时五阿哥才五岁不到,被废后授意下了药,五阿哥高热不退,大夫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当时几个爷斗得厉害,那段时间出了大事,可皇上还是日日守在我们母子身边。”

她回忆到这里,袖中捏着佛珠的手忍不住又轻轻颤抖起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让跳动的心平复下来。

“三日后实在束手无策的时候,皇上便要进宫请太医的时候,当年一个格格却告发了我,说是我故意谋害亲子,以此夺宠。那时候我才发现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府上又在宜修的掌握之中,更有年氏煽风点火,当时太后还是德妃,听闻此事亦是勃然大怒!”

“然后呢?”

裕嫔抬起眼来看着陵容,有淡淡的倦乏无力更兼几分绝望的惋惜、怀念。

“当时,弘昼是个很聪明乖巧的孩子,他才刚吃了药,就跪在院子里为嫔妾求情,说是他自己吃错了药才会这样。太后生气,召了皇上不知说了什么,从那之后,我心灰意冷,弘昼也因此伤了身子和精神,后来,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了。”

裕嫔言简意赅,将这十来年的风风雨雨轻描淡写地讲述出来,说到最后,她的眼底已如枯死的古井一般。

陵容忽然忍不住想,难道,真有裕嫔这样的母亲,被发了疯的儿子折磨得精疲力尽,情愿不去替他争一争。

细细一想,五阿哥这个样子,又该怎么争呢?

然而陵容自然不会问这个,只道:“本宫明白了,太后当年是明知道真相是废后的手脚,可她为了袒护宜修,所以把这个黑锅扣在了你和五阿哥头上,难怪这许多年,宫里人都说太后极其不喜你们母子。”

裕嫔扬起头,面无表情地轻蔑一笑。

“不喜又如何?总归她们姑侄两个都死了,就算不下十八层地狱,也要下十七层!这就是她们的报应!”

说罢,她轻轻起身,一福身道:“贵妃娘娘,嫔妾既然已经说了这许多,就再不怕说实话,嫔妾恨极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既然她还要扶持一个璇妃,嫔妾一定要回宫,断然不能眼见如此!”

陵容让她坐下,慨然道:“听了你这些事,本宫的顾虑也尽可以打消了。你我的敌人都是一样,同样的,与后宫所有人的敌人,也是一样的。”

待她坐下,陵容话锋一转,似乎无心。

“只是本宫有一事不通,既然太后和皇上如此厌倦姐姐母子,又如何会选择姐姐留在王府,侍奉他最珍爱的先皇后身后呢?”

听得此言,裕嫔不假思索,还有些失笑。

“越是难,人想活下,办法总是有的。福晋死了,府里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们母子,嫔妾正是因为知道皇上和太后在意,更也知道宜修恨极这份在意从来落不到她的身上,故而闭门,约束五阿哥之余静心礼佛,有一日终于让皇上意识到,嫔妾怀念先皇后,时常为她念经供奉,竟果然善待了起来。”

说到这,她又变得麻木,多年王府的生活虽然平淡,但足够枯燥无味,“不得正名”、“不得进宫的弃妃”、“谋害亲子变成疯子”等等闲话日日在耳边,如同风刀霜剑便割着她的脸和心。

撑得过来就有今日,略略软弱些,就是柔则的下场。

裕嫔看着年轻貌美的陵容,想起自己约莫就是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有了弘昼,经历了那一场灭顶之灾。

忽然笑了:“其实,当年嫔妾是有望进宫的,可是太后和宜修不肯,那理由也是妙极了,五阿哥疯癫失常不宜进宫,可年纪太小,留在行宫不便,不如让嫔妾这个生母留下照拂。”

她抬起手,狠狠一掐手边那粉红的荷花,留下深深的印记,就和她的心一般。

“自从弘昼大病好了,我背着罪妇的名头闭门礼佛,是戴罪立功、法外容情,到了皇上登基的时候,后院的女子没有一个与我有情分,自然无人求情,我便留了下来。”

陵容看着她,心底竟油然而生了一丝同情,或许任何一个女子听说了她的经历,都会下意识这样吧?

皇帝,他究竟辜负了多少女子呢?

就像爹,他未必是被妾室挑拨苛待母亲,只是他在意的人不是母亲了。

裕嫔留心到了她眼中的一抹同情,可心底已经没有波澜了。

“贵妃娘娘请安心,纵然皇上当年年轻气盛,如此宠爱纯元皇后,也不过是如此下场,即便如今的璇嫔是她,又哪里能好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