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想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丈夫和父亲。
只不过。
他选择的方式是,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全部碾碎。
火车发出“况且况且”的声响,一路向南。
车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诚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属于自己的电话卡,换了上去。
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然而。
他刚刚开机。
一连串急促的短信提示音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陈诚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点开信箱。
几十条未读短信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刘富贵!
出事了!
陈诚的心猛地一沉!
他迅速点开最新的一条短信。
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陈厂长!快回来!”
“那帮工人,反了!”
那股因为想到妻儿而升起的温情,在看到短信内容的瞬间被冻结成了冰渣。
车厢里嘈杂依旧。
邻座的旅客还在高声谈笑。
可陈诚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手机屏幕上那几个猩红刺眼的字。
“那帮工人,反了!”
“嗡——”
他身侧如同铁塔般矗立的阿豪,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陈诚身上轰然炸开!
前一秒,陈生脸上还带着回家的柔和。
这一秒,他已经变回了那个在翠明轩里谈笑间便让副部长低头的魔神!
阿豪的心猛地一沉。
出大事了!
陈诚没有去看那些一条接一条充满了惊慌与恐惧的短信。
那是浪费时间。
他面无表情,直接拨通了刘富贵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陈厂长!我的亲爹啊!您可算回电话了!”
刘富贵那带着哭腔几乎要撕裂的吼声从听筒里炸了出来,尖锐得刺耳。
“说重点。”
陈诚的声音冰冷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在了刘富贵那快要崩溃的情绪上。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语无伦次地快速汇报。
“反了!全反了!”
“王宗海那几个厂子并过来的工人不知道被谁给煽动了!”
“他们……他们今天下午突然发难,冲进了咱们红星总厂!”
“把……把咱们的生产线全给停了!”
“尤其是红烧肉罐头那条线!他们把总电闸都给拉了!”
刘富贵的每一个字都在发抖。
“他们用铲车和废料把厂子大门堵得死死的!几百号人就在里面闹啊!”
“说……说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要把他们全部开除换成机器!”
“他们……他们还提了条件……”
“什么条件?”陈诚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他们要您……要您保证一个人都不许裁!”
“还要……还要所有人的工资全部翻一倍!”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您……滚出冀省罐头厂!”
“滚?”
陈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刚刚在京城把一位副部长和整个北方罐头行业的利益集团踩在脚下。
回到冀省,一群连饭碗都快端不稳的工人竟然让他滚?
何其可笑!
“带头的是谁?”
“是……是原来长城二厂的一个老车间主任,叫张德发!”刘富贵的声音里带着恨意,“这家伙最会煽动人心!他说您这次去京城就是去跟大领导告状,要把他们这些‘包袱’全都甩掉!”
“现在厂子里人心惶惶,咱们红星厂的老工人都被他们堵在车间里出不来!我怕……我怕要出人命啊!”
“报警了吗?”
“报了!可他们人太多了!警察在外面根本进不来,也不敢硬冲!怕激化矛盾!”
“知道了。”
陈诚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听着,老刘。”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安抚好我们自己的工人,保护好设备,尤其是那条新生产线。”
“不要跟他们起任何冲突。”
“等我回来。”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陈……陈生……”阿豪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火车太慢了。”
陈诚抬起头,眼神里是一片冰冷的决断。
“下一站,立刻下车。”
“你去搞一辆车,越快越好。”
“我们开车回去!”
阿豪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
陈诚随即拨出了第二个电话。
李建国的号码。
电话接通,李建国那带着几分醉意和兴奋的声音传来。
“陈厂长!您到哪了?庆功宴我都给您安排好了!就等您……”
“李局长。”
陈诚打断了他。
“出事了。”
李建国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
“怎么了?!”
陈诚言简意赅地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李建国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传来。
他刚刚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陈诚绑在一起!
这后院就起火了?!
这要是处理不好,别说他李建国的仕途,就是陈诚那个还没落地的“罐头集团”都会瞬间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陈诚同志!你……你别急!”李建国急得声音都变了,“我马上调动警力!我亲自带队去现场!我就不信这帮刁民还敢翻了天!”
“不用。”
陈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的人在外面候着就行。”
“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许动。”
“我要的不是驱散。”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要的是,杀鸡儆猴。”
李建国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听懂了!
陈诚这是要把这次暴动当成他新王登基的祭品!
“明白!”李建国咬着牙重重地说道,“我马上过去!所有人听您调遣!”
挂断电话。
火车发出了减速的鸣笛声,前方小站的灯光在夜色中逐渐清晰。
陈诚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阿豪已经将两个行李箱拎在了手里,站在过道上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陈生。”
“嗯?”
“那个张德发……交给我。”阿豪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火车停稳。
两人逆着下车的人流,踏上了冰冷的站台。
就在这时。
陈诚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还是刘富贵的短信。
他点开。
“陈厂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