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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网游动漫 > 龙族:我路明非不做衰仔了 > 第224章 东京爱情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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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离开半岛酒店时,东京湾的夜色已浓稠如墨。车窗外的霓虹流淌成五彩的河,倒映在他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瞳孔里。居酒屋那场充斥着血腥余韵却又奇异地达成微妙和解的“压惊宴”后,他心中那层名为“执行局局长”的冰冷甲壳似乎裂开了细纹,露出底下名为“源稚生”的、向往着蒙塔利维海滩阳光的疲惫灵魂。

象龟……凯撒那带着洞察与调侃的称呼,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沉重的地方。

“回本家。”他对驾驶座的矢吹樱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夏弥那非人的力量、关东支部的彻底溃败、卡塞尔这群人看似散漫实则深不可测的本质,还有……那个在居酒屋角落里,眼神似乎有刹那微光的“S级”路明非。橘政宗老爹关于守护“白王秘密”的嘱托,此刻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凝滞。

他需要尽快回去,梳理情报,更重要的是……确认绘梨衣是否安好。虽然离开时她正沉浸在游戏里,但源稚生心底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改变。

“是,少主。”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稳,但敏锐如她,也察觉到了源稚生情绪深处那丝罕见的波动。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将半岛酒店的璀璨灯火抛在身后。

几乎就在源稚生的座驾消失在街角的同时,在半岛酒店那间最不起眼的标准间里,异变陡生。

躺在床上、维持着那副百无聊赖神游天外姿态的衰仔路明非,呼吸骤然变得极其平稳悠长,仿佛沉入了最深沉的睡眠。然而,他的意识并未休眠,而是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温柔地“剥离”了身体,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通道。

下一刻,凯撒、楚子航、夏弥、芬格尔,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精神被一股无形的丝线轻轻一拽。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晃动、破碎,随即重组。

再睁眼时,他们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某个奇幻的战场或庄严的殿堂,而是一个……极其舒适、甚至有些慵懒的客厅。

暖色调的灯光柔和地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雨后青草混合着旧书页的奇特香气。

地面铺着厚厚的米白色长绒地毯,踩上去如同陷入云端。

几张看起来就让人想陷进去的、造型奇特的巨大懒人沙发随意地摆放着。

墙壁一侧是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书架,塞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漫画和……游戏光盘?另一侧则是一个壁炉,里面跳动着温暖的虚拟火焰,旁边还堆着几个印着《街霸》隆和肯头像的抱枕。

正中央是一张低矮的、由整块透明水晶打磨而成的茶几,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英式红茶、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提拉米苏、堆成小山的薯片、以及几瓶冰镇的可乐。甚至还有一个复古的街机框体靠墙而立,屏幕亮着,显示着《拳皇97》的对战选择画面。

氛围……古怪得令人心安。

“哇哦!”芬格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进离他最近的一个懒人沙发,整个人瞬间陷进去一大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抓着薯片袋子的手,“这可比源老大那居酒屋带劲多了!老大,这算公款做梦吗?梦里的薯片吃了不会胖吧?”他咔嚓咔嚓嚼得震天响,腮帮子迅速鼓起来。

凯撒优雅地在一张看起来像倒扣的白色海螺的沙发上坐下,端起一杯红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梦境具现化?如此精细稳定的精神领域,甚至能模拟味觉和触觉……这可不是一般的言灵能做到的。”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房间每一个细节,最后落在那个背对着他们,正站在书架前似乎挑选着什么的背影上。那背影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与路明非一般无二,但气质却天差地别。

楚子航选择了最角落、看起来最硬朗的一张黑色单人沙发,坐姿依旧端正如刀,黄金瞳在虚拟壁炉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警惕而锐利的光芒。夏弥则像只好奇的小猫,蹦跳着跑到那个街机前,伸手戳了戳屏幕上的八神庵,发现触感真实后,琥珀色的大眼睛亮了起来:“师兄师兄!这个能玩吗?”

“当然可以,夏弥师妹。存档功能都开着。”一个温和、平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响起。那个站在书架前的背影转过身来。

是路明非。

但……又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路明非。

眼前的“路明非”,脸上没有任何衰仔特有的茫然、麻木或怯懦。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藏着浩瀚星海,经历过无穷岁月的沉淀。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弧度,那笑容既不张扬,也不卑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从容与……淡淡的疏离感。他手里随意地抛接着一个……pSp游戏机?动作流畅自然。

“晚上好,各位。或者说,梦里好?”魔鬼路明非——或者说,来自第二条时间线的高天之君路明非——走到水晶茶几旁,拿起一瓶可乐,单手拇指“啵”地一声轻松弹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动作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随意。“地方简陋了点,时间仓促,凑合着用吧。总比在现实里开会,担心隔墙有耳强,毕竟辉夜姬也不是吃素的。”

“哇靠!废柴师弟……不对,魔鬼师弟……也不对……”芬格尔从薯片堆里挣扎着探出头,嘴里还塞得满满的,“路老板?这手‘请君入梦’玩得溜啊!下次能不能把Eva也拉进来?我保证不干坏事!”他挤眉弄眼。

凯撒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直视魔鬼路明非:“所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或者说,真正的‘S级’?”

“真面目?算是吧。”魔鬼路明非随意地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下,那沙发自动调整形状,完美地承托住他的身体。“不过现在不是讨论我是谁的时候。重要的是‘他’。”他抬手指了指客厅角落,一个模糊的、蜷缩在阴影里的、神似衰仔路明非的虚影——那是被屏蔽了感知、完全沉浸在自己“美梦”中的衰仔精神体。

“刚才的晚宴,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吧?”魔鬼路明非的目光扫过众人,“‘他’,那个还困在龟壳里的衰仔,在听到你们插科打诨,特别是芬格尔你扔他饭团的时候,还有夏弥和楚子航打情骂俏的时候……他的精神壁垒,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夏弥正兴致勃勃地搓着手柄选角色,闻言转过头,眨了眨眼:“诶?有吗?我就看到他好像嘴角抽搐了一下,跟吃到过期饭团似的。”

“就是那一丝抽搐。”魔鬼路明非肯定道,“那不是厌恶,是触动。是麻木冰层下被强行唤醒的一丝‘人’的反应。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比喻,“……就像一潭死水里,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子,虽然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但证明这水还没彻底凝固。”

楚子航若有所思:“在源氏重工见到绘梨衣时,他的反应更剧烈。”

“没错。”魔鬼路明非点头,“那个刺激更大,更直接,几乎撕裂了他自我保护的麻木外壳。但可惜,源稚生在场,他自己也强行压制了下去。那一下更像是……应激反应。而今晚,在相对放松(虽然对衰仔来说可能只是换了个地方发呆)的环境下,你们之间那种……嗯,‘活着的’、‘肆无忌惮’的互动,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到了他灵魂深处某个痒处。这比直接的刺激更难能可贵,因为这证明他的‘人性’基底还在,只是被厚厚的尘埃和冰霜覆盖了。”

凯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所以,这‘一丝丝解冻’意味着什么?距离你所谓的‘高天之君’还差多远?”

“差多远?”魔鬼路明非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无奈,“大概……从东京塔到马里亚纳海沟那么远吧。这丝裂痕太微弱了,像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靠你们这样潜移默化,或者等他自己‘顿悟’,可能等到奥丁再次降临,他还在角落里思考人生。”

芬格尔把最后一把薯片倒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那咋整?魔鬼老板,您老神通广大,有啥速成班开开?”

“速成班没有。”魔鬼路明非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但有‘第二方案’。一个需要你们配合,并且……有点冒险的方案。”

客厅里轻松的氛围瞬间凝重了几分。壁炉的虚拟火焰安静地跳动着。

“什么方案?”楚子航言简意赅。

魔鬼路明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水晶茶几的上方,光影扭曲,迅速构建出一个三维立体的影像——那是半岛酒店附近某个街区,一栋看起来颇为雅致的情侣酒店。影像迅速放大,穿透墙壁,聚焦在一间布置得温馨浪漫、点着暧昧暖光、飘散着玫瑰香薰的房间里。巨大的心形水床上,一个穿着纯白蕾丝睡裙的少女正安静地沉睡着。

暗红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樱唇微张,呼吸均匀而绵长。正是上杉绘梨衣!

“绘梨衣?!”夏弥惊呼出声,手柄都差点掉地上。楚子航的黄金瞳骤然收缩。凯撒眉头紧锁。芬格尔停止了咀嚼,嘴巴张成了o型。

“别紧张,她只是睡着了。我用了一点小小的安神手段,确保她不会突然醒来或者……不小心发动审判。”魔鬼路明非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挪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花瓶,“她现在就在这家酒店顶楼的‘星空蜜语’套房。”

“你……你把蛇岐八家的‘月读命’绑架了?!”芬格尔差点被口水呛到,“老大!象龟知道会发疯的!他会把整个东京翻过来!还有那个橘政宗老狐狸……”

“不是绑架。”魔鬼路明非纠正道,“是‘请’她出来做客。源稚生现在应该刚回到源氏重工,很快就会发现绘梨衣不见了。而橘政宗……他只会更早发现。”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制造混乱,转移他们的视线,同时将‘钥匙’送到需要的人手里。”

“钥匙?”凯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对,‘钥匙’。”魔鬼路明非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衰仔的虚影,“打开他这座冰封堡垒的钥匙,就是绘梨衣。或者说,是绘梨衣身上那份纯净到极致、却又与‘诺诺’有着致命相似感的特质。”

夏弥恍然大悟:“所以你在源氏重工时故意让衰仔看到她!就是为了这一刻?”

“铺垫而已。”魔鬼路明非点头,“现在,钥匙就位了。计划很简单:我需要‘他’——那个衰仔路明非——去陪绘梨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至少半个月。朝夕相处,在一个相对封闭、远离蛇岐八家和卡塞尔纷争的环境里,当然他们可以出去旅游。”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虚拟壁炉的火焰噼啪作响。

“半个月?陪绘梨衣?”芬格尔第一个打破沉默,脸上露出极其猥琐又兴奋的表情,“哇哦!魔鬼老板!你这也太……太懂了吧!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朝夕相处……啧啧啧,这是要用爱发电融化冰山啊!高!实在是高!”他搓着手,仿佛看到了什么年度大戏。

夏弥一个抱枕精准地砸在芬格尔脸上:“闭嘴!废柴师兄!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没听老板说那是‘钥匙’吗!很严肃的好不好!”她转向魔鬼路明非,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与担忧并存的光芒,“可是……老板,衰仔那个状态,你确定他能照顾好绘梨衣?别到时候绘梨衣饿了,他还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吃饭’这种哲学问题,然后把小怪兽饿死了。或者绘梨衣想打游戏,他神游天外把存档覆盖了……那源象龟绝对会暴走的!”

楚子航沉声道:“绘梨衣的血统不稳定,言灵危险。让现在的路明非单独和她在一起,风险极大。而且,如何保证他们不被蛇岐八家找到?”

凯撒也提出了关键问题:“源稚生一旦发现绘梨衣失踪,首要怀疑对象必然是我们。我们如何洗脱嫌疑?如何在蛇岐八家的全力搜捕下,确保那个衰仔和绘梨衣的安全?”

面对连珠炮般的质疑,魔鬼路明非显得异常从容。他慢悠悠地喝了口可乐。

“问题很好,一个一个来。”

‘照顾’问题: “不需要衰仔‘照顾’绘梨衣。反过来,是绘梨衣会‘照顾’他。” 魔鬼路明非语出惊人,“绘梨衣的世界很简单,吃饭、睡觉、打游戏。她对情绪的感知极其敏锐,只是不善于表达。衰仔那种近乎‘无’的状态,反而不会刺激到她。他们在一起,更像两个懵懂的孩子互相摸索着靠近。绘梨衣的纯净和依赖,会像温水一样,慢慢渗透进衰仔那层麻木的壳里。至于吃饭游戏?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必需品,包括最新款的游戏机和卡带,源源不断地匿名送达。他们只需要……相处。”

风险控制: “言灵的问题,我已经在绘梨衣身上施加了临时的‘精神锚点’,一旦她的情绪波动超过安全阈值,或者试图发动审判,我会第一时间感知并远程压制。至于衰仔……”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微妙,“……在绘梨衣面前,他潜意识里那种‘保护欲’会被强行唤醒,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这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比任何言灵压制都有效。当然,我也会分出一部分意识,时刻关注那个房间。”

洗脱嫌疑 & 安全保障: “这就是需要你们配合的关键了。”魔鬼路明非的目光扫过四人,“首先,我会伪装成‘衰仔路明非’,回到半岛酒店,和你们待在一起。源稚生发现绘梨衣失踪后,必然会动用一切力量调查。辉夜姬会监控所有交通、通讯。而‘路明非’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们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凯撒继续当你的公子哥,享受东京繁华;楚子航和夏弥继续你们的……嗯,‘纯洁的师兄妹情谊’;芬格尔继续收集你的八卦和美食攻略。表现得越正常,越放松,越‘无辜’,嫌疑就越小。”

他手指在空中一点,光影变幻,显示出半岛酒店的标准间,以及一个和他此刻伪装出的衰仔气质神态一模一样、连眼神空洞度都分毫不差的虚拟影像。“我会完美复刻他的存在感,做一个最称职的‘小透明’。蛇岐八家就算掘地三尺,也只会发现‘路明非’从没离开过酒店。”

“至于绘梨衣和衰仔所在的情侣酒店……”魔鬼路明非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选择那里,不仅仅是因为私密性。那家酒店的背后,有猛鬼众的一点小股份,所以哪怕源稚生发现了,暂时不会联想到我们头上。这能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时间。”

“半个月……”凯撒沉吟着,“你确定半个月就够了?而且,半个月后呢?绘梨衣怎么办?源稚生怎么办?”

“半个月,是‘他’灵魂解冻、初步建立与这个世界情感联结所需的最短时间窗口。”魔鬼路明非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物理法则,“至于半个月后……等我本体的力量在这个时间线恢复稳定,我自然会处理后续。绘梨衣会安全地回到源稚生身边,而源稚生……他或许会经历一场风暴,但这场风暴,会让他看清一些东西,或许能帮他更快地爬向他的蒙塔利维海滩。”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计划就是这样。我需要你们在这半个月里,扮演好各自的角色,稳住蛇岐八家,特别是源稚生。制造一些合理的、分散他们注意力的事件,比如……让夏弥‘不小心’在某个古董店显露一下力量?或者让凯撒和楚子航再‘友好切磋’一次,弄出点大动静?芬格尔,你的情报网和煽风点火的能力,该派上用场了。总之一句话:让东京足够热闹,热闹到没人能静下心来仔细梳理绘梨衣失踪的线索,更没精力来烦扰酒店里那个‘安分守己’的衰仔。”

芬格尔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老板!搞事情我在行!保证让源老大和他家辉夜姬忙得脚不沾地!明天我就去新宿散布谣言,说看见八岐大蛇在东京湾裸泳!”

夏弥举手:“我可以去浅草寺‘祈福’,然后不小心让某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飞’起来跳个舞?”

楚子航:“……我可以挑战宫本家的剑道场。”

凯撒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袖口:“加图索家族在东京湾的投资项目,或许可以出点‘小意外’,需要执行局‘高度重视’一下。”

看着这群人瞬间进入角色、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魔鬼路明非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带着点怀念和感慨。这就是他的同伴,即使面对再离奇的任务,也能迅速找到切入点,甚至乐在其中。

“很好。”他点了点头,“那么,会议到此结束。记住,从现在开始,到计划结束,你们见到的那位‘路明非’,就是我。

他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客厅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懒人沙发、水晶茶几、虚拟壁炉、游戏机……都在柔和的光晕中渐渐消散。

“祝各位……东京度假愉快。”魔鬼路明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下一秒,凯撒、楚子航、夏弥、芬格尔四人的精神体猛地一沉,意识瞬间回归现实。

他们依旧坐在半岛酒店各自的房间里,窗外是真实的东京夜景,仿佛刚才那场奇异的梦境茶话会从未发生。

但脑海中清晰的计划和魔鬼路明非最后的话语,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与此同时,在半岛酒店那间标准间里。

衰仔路明非的意识如同沉船般从深海中缓慢上浮。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似乎有温暖的灯光、好吃的薯片,还有芬格尔那聒噪的声音在说着什么“裸泳”……但具体内容一片模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房间熟悉的天花板。意识还有些混沌,身体残留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莫名的空洞感。他习惯性地想翻个身,继续沉入那安全的、不用思考的麻木中。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

就在他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样的略长微乱的黑发,一样的平凡五官,一样的穿着廉价t恤和牛仔裤,甚至连那副标志性的、仿佛与世隔绝的茫然眼神都……等等!眼神不对!

坐在沙发上的“路明非”,虽然乍一看和他别无二致,但那眼神……那不再是空洞麻木的死水潭,而是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平静的表面下,仿佛蕴藏着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渊!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嘲弄和悲悯的弧度。

一瞬间,衰仔路明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投入烧红的烙铁!极致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麻木屏障,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每一根神经都发出尖锐的警报!

“嗬……”一声短促、嘶哑、完全不成调的抽气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床头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自己”,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他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幻觉?是噩梦还没醒?还是……见鬼了?!

沙发上的魔鬼路明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副惊恐万状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默剧。他甚至慢悠悠地拿起床头柜上衰仔喝了一半的可乐,自然地喝了一口。

“醒了?”魔鬼路明非开口,声音和他平时那有气无力的调子一模一样,但语气却截然不同,平静,稳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别紧张,也别叫。我不是鬼,也不是幻觉。严格来说……我是你。或者说,是未来的你。”

“未……未来?”衰仔路明非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未来的自己?从镜子里爬出来了?还这么……这么吓人?!

“准确地说,是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你。那条时间线里,我经历得更多,失去得也更多……最后爬得也更高。”魔鬼路明非放下可乐罐,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直视着衰仔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我跨越了时间壁垒,来到这里,是为了你。”

“为……为了我?”衰仔路明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对,为了把你从这滩烂泥里拉出来。”魔鬼路明非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只被吓破胆的鹌鹑!你体内流淌着能点燃世界的血,灵魂里沉睡着能颠覆规则的力量,而你……却在角落里发霉!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浪费生命!”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衰仔的心上。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缩回自己的壳里,但在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注视下,他连缩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瑟瑟发抖。

魔鬼路明非看着他这副样子,眼中的严厉又化为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听着,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太久。我们做个交易。帮我一个忙,很简单,对你来说可能还算是件美差。事成之后,我立刻消失,永远不再打扰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衰仔,在角落里思考人生,直到世界末日或者诺诺结婚——随你便。”

“交……交易?什么忙?”衰仔路明非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只要能让这个恐怖的“自己”消失,做什么都行!

魔鬼路明非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看着窗外东京璀璨的夜景,声音平淡无波:

“去陪一个女孩。半个月。”

“陪……陪女孩?”衰仔路明非愣住了,这转折太过离奇,以至于恐惧都暂时被冲淡了一些。陪女孩?这算什么交易?还是美差?

“嗯。一个很漂亮、很安静、有点笨笨的女孩。”魔鬼路明非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叫绘梨衣。我会把你送到她身边。这半个月里,你只需要和她待在一起,在一个很舒服的房间里。有吃的,有喝的,有最新的游戏机和漫画。她可能不太爱说话,但很乖。你不用刻意做什么,就……像平时一样待着就行,陪她打打游戏,看看漫画,你们甚至可以出去旅游。很轻松,对吧?”

衰仔路明非的脑子彻底宕机了。陪一个漂亮女孩?打游戏看漫画?还有这种好事?这听起来简直像天上掉馅饼!恐惧被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荒谬的期待取代。难道这个恐怖的“未来自己”是个……拉皮条的?

“为……为什么是我?”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关键问题,声音还是有点抖,但已经没那么惊恐了,“你……你不是跟我一样吗?你干嘛不自己去陪她?”他看着魔鬼路明非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觉得这逻辑简直匪夷所思。

窗边的魔鬼路明非沉默了片刻。

窗外,东京塔的灯光在夜色中安静地闪烁,将斑斓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明暗不定。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极其沉重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看着衰仔路明非那张写满困惑和一点点猥琐期待的脸,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带着无限疏离和悲凉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因为……”

“这个她,不是我的女孩。”

简单的六个字,像冰锥,又像烧红的铁,瞬间刺穿了房间内所有的声音。没有解释,没有修饰。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喻的孤寂和……放弃。

衰仔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的悲伤气息震住了。他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未来自己”会流露出如此浓烈的哀伤。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悲伤是真实的,沉重得让他胸口发闷。他张了张嘴,想问“那她是谁的女孩”,但在对方那沉寂如死水般的眼神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所以,”魔鬼路明非打破了沉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流露只是错觉,“交易成立吗?陪她半个月,我消失。你可以继续你的……人生。”

衰仔路明非看着对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想到那“陪漂亮女孩打游戏”的美差,再想想拒绝后可能继续面对这个恐怖的“鬼”……巨大的诱惑和更巨大的恐惧推动着他。他咽了口唾沫,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窃喜:

“成……成交!”

魔鬼路明非的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仿佛这结果早已注定。他走到床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查、却蕴含着空间扭曲力量的金色光芒。

“闭上眼睛。别抵抗。”

衰仔路明非赶紧死死闭上眼,紧张得浑身僵硬。他只感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漩涡。失重感传来,耳边似乎有风声掠过,但仅仅是一瞬间。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门口。脚下是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甜甜的香气。眼前的房门虚掩着,温暖的、带着暧昧粉色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

魔鬼路明非就站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副衰仔的伪装模样,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深邃。他推开门。

衰仔路明非好奇又紧张地探头望去。

房间很大,装饰得……嗯,非常“浪漫”。到处都是心形、蕾丝、柔和的灯光。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铺着玫瑰花瓣的圆形水床。而在那水床中央,一个穿着纯白蕾丝睡裙的少女,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皮卡丘抱枕,睡得无比香甜。

暗红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绸缎,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她的睡颜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细腻如瓷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樱唇微微嘟着,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是绘梨衣!源氏重工顶层那个惊鸿一瞥的、让他心脏骤停的红发少女!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她闭着眼,那份致命的熟悉感和纯净的美丽,依旧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衰仔路明非的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比在源氏重工时更剧烈!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艳、惶恐、不知所措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唤醒的悸动。

“她……她……”他指着床上的绘梨衣,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

“她叫绘梨衣。”魔鬼路明非平静地介绍,仿佛在介绍一件物品,“未来半个月,你住这里。隔壁是客厅和游戏室,冰箱里有吃的喝的,游戏机在那边。”他指了指房间一侧的娱乐区,那里果然摆放着最新的pS5、Switch,还有一整面墙的漫画和手办。“记住,陪着她。不需要你多聪明,多能干,就……像块木头一样待着也行。但别让她觉得孤单。明白吗?”

衰仔路明非看着绘梨衣安静的睡颜,又看看那些梦寐以求的游戏机,巨大的不真实感和一种被馅饼砸中的眩晕感包围了他。他用力地点着头:“明……明白!打游戏!看漫画!我……我在行!”他生怕对方反悔。

魔鬼路明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后只留下一句:“记住我们的交易。”然后,他不再看床上的绘梨衣,也不再看激动得手足无措的衰仔,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响起。房间里只剩下衰仔路明非,和熟睡中的上杉绘梨衣。

衰仔路明非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那张梦幻般的大床和床上的女孩,又看看那堆闪闪发光的游戏机。

巨大的冲击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窃喜和茫然的责任感,悄悄滋生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娱乐区,拿起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手柄,冰凉的塑料触感让他稍微回神。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绘梨衣,女孩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小猫般的嘤咛。

衰仔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那层厚厚的、名为麻木的冰壳上,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似乎正在悄然扩大。

就在魔鬼路明非关上情侣酒店房门,身影融入走廊阴影消失的同时,他伪装成的“衰仔路明非”形象,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半岛酒店的标准间里,坐在书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透明人。

而此刻,源氏重工顶层,那间静谧的和风庭院里,却如同投入了一颗毁灭性的炸弹!

“你说什么?!绘梨衣不见了?!”源稚生的怒吼声撕裂了庭院的宁静,惊飞了檐角休憩的几只夜鸟。他刚刚结束与橘政宗的紧急通话(橘政宗的声音同样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来自专属看护小组的噩耗!

“是……是的,少主!”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女性成员带着哭腔、极度惊恐的声音,“我们……我们按照惯例,在晚上十点去小姐房间送睡前牛奶和检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小姐的游戏机还开着,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的是《拳皇》的选人界面,八神庵的头像还在闪……但是小姐……小姐不见了!所有监控……所有监控都没有拍到小姐离开房间的画面!她……她就像……就像蒸发了一样!”

“废物!”源稚生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旁边古朴的石灯笼上!坚硬的石料发出沉闷的碎裂声,裂纹瞬间蔓延!他胸膛剧烈起伏,从未有过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绘梨衣!他的妹妹!拥有灭世言灵却脆弱如琉璃的妹妹!竟然在蛇岐八家防卫最森严的核心区域,在他橘政宗老爹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找!给我找!动用一切力量!把东京翻过来也要找到绘梨衣!”源稚生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封锁所有出入口!启动辉夜姬最高权限!扫描东京每一个角落!联系风魔家、龙马家……所有家主!让他们把能动用的人手全部撒出去!还有……”他猛地想起什么,眼中寒光爆射,“……查!给我查清楚!今晚所有异常!特别是……那帮本部来的人!他们现在在哪?!”

几乎是同时,他的加密手机响起。是矢吹樱。

“少主,”樱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分,“半岛酒店监控显示,卡塞尔学院五人目前都在酒店内。凯撒·加图索在顶层酒吧,楚子航和夏弥在酒店花园散步,芬格尔·冯·弗林斯在24小时餐厅……路明非……”她顿了顿,“……一直在他的标准间内,未曾离开。酒店所有出入口及走廊监控均未发现异常离场记录。”

未曾离开?

源稚生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不是他们?监控显示路明非一直在房间?这怎么可能?!绘梨衣的消失绝非普通人能做到!难道是猛鬼众?!!

巨大的疑云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位执行局局长。他精心守护的世界,他视为生命责任之一的妹妹,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在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转身,黑色的风衣下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地的寒冰,对着通讯器,对着整个蛇岐八家的力量,发出了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

“给我查!就算把东京湾的海水抽干!把富士山的石头碾碎!也要找到她!”

源氏重工这座象征着蛇岐八家无上权力的钢铁巨兽,在这一刻彻底苏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无数黑影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大厦的各个出口涌出,融入东京的茫茫夜色之中。

无形的巨网在辉夜姬的操控下笼罩全城,每一个摄像头都成了搜寻的眼睛,每一份情报都被紧急调阅分析。

一场席卷整个东京地下世界的巨大风暴,因一个红发少女的消失,正式拉开了狂暴的序幕。

而风暴的中心,那间飘散着玫瑰香薰的情侣酒店套房里,衰仔路明非正笨拙地拿起一个游戏手柄,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床上熟睡的绘梨衣一起打一盘《双人成行》。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美差”的背后,是怎样的暗流汹涌,更不知道,他这半个月的“陪伴”,将会如何深刻地改变他自己、绘梨衣、源稚生……乃至整个东京的命运轨迹。

魔鬼路明非坐在半岛酒店的书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计划,开始了。龟壳的裂缝已经撬开,风暴已然降临。接下来,就看这潭死水里的石子,能激起多大的浪花了。而高天之君回归的时刻,正在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