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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如同被稀释了无数倍的金色蜂蜜,慵懒地、带着一丝迟疑地漫过“极乐园”那早已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给冰冷的过山车轨道镀上了一层虚幻而又温暖的金边。

轨道之上,蜷缩了一夜的幸存者们在刺骨的寒风中被陆续冻醒。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投向了下方那片由腐肉与枯骨构成的灰色海洋。

紧接着,一幅足以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充满了诡异暴力美学的画面,便清晰地呈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前。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闷响,在下方那嘈杂的、由成千上万具腐烂喉管共同震动所发出的嘶哑咆哮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轨道上这些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的幸存者们来说,这声音却如同天籁!当然,这是他们看着被射杀的感染体脑补出来的枪声!

只见在下方那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感染者尸潮之中,一个正摇摇晃晃、张牙舞爪的普通感染者,它的脑袋,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看不见的巨手,用最精准、最残忍的方式,凭空点爆!

红的、白的,混合着黑色的碎骨,在半空中四散飞溅,然后……归于永恒的死寂。

“开始了!他们开始了!”小马那张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恐惧而显得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他用力地晃着身边郑义的胳膊,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郑大哥!你快看!他们又开始了!我们有救了!”

郑义那张饱经风霜的、布满了狰狞伤疤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总是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果敢的眼眸,此刻也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他知道,他赌对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时间里,过山车轨道之上的这二十几名幸存者,便如同坐在了世界上最安全、也最刺激的“VIp观影席”之上,亲眼见证了一场由西山据点最精锐的特战营战士们,为他们“倾情上演”的、单方面的屠杀盛宴。

从日出到日落,那如同死神叹息般的“噗噗”轻响,几乎没有停歇过。下方那黑压压的感染者尸潮,就如同被烈日暴晒的积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融着。成片成片的感染者,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悄无声息地倒下。它们的死亡,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高效。

幸存者们从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渐渐地,变得有些麻木了。他们甚至开始饶有兴致地,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他们素未谋面的“神枪手”们,计起了数。

“三千一百零三……三千一百零四……”小马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属于年轻人的、充满了活力的光芒,“郑大哥,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枪法……也太神了吧?!跟开了挂似的!”

“他们是军人。”郑义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骄傲,“是我们华夏,最可爱、也最可靠的人民子弟兵。”

希望,如同最顽强的藤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疯狂地滋生、蔓延。他们互相鼓劲,互相安慰,分享着彼此那早已所剩无几的口粮,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新生的期盼。

然而,当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被地平线彻底吞噬,当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无声地笼罩下来时,那如同天籁般的“噗噗”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轨道下方那些幸存的感染者们,依旧在徒劳地,发出着充满了不甘和暴戾的嘶吼。

“怎……怎么停了?”小马看着下方那虽然数量已经减少了大半,但依旧密密麻麻的尸潮,他那颗刚刚才因为看到希望而狂跳不止的心,在这一刻,又不受控制地,悬了起来。

“是啊,郑大哥,他们……他们怎么不打了?”其他的幸存者们,也纷纷将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的目光,投向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郑义。

他们那刚刚才因为振奋的精神,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似乎又有了衰落的迹象。他们害怕,害怕这支如同神兵天降般的神秘队伍,会因为救援的难度太大,或者……弹药耗尽,而最终,选择放弃他们。

郑义看着众人脸上那充满了担忧的表情,他知道,他必须再次,为他们注入一剂强心针。

“都他娘的慌什么?!”郑义发出一声怒吼,他那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突兀,“一个个的,都把心给老子放回肚子里去!用你们那被屎糊住了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

他指了指头顶那片早已被黑暗所笼罩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声音充满了强大的逻辑和自信:“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都黑了!黑得连自个儿的手指头都看不见!你让咱们的解放军同志,怎么打?!拿眼睛瞪死它们吗?!”

“他们不是不救我们!他们是……在休息!在养精蓄锐!懂吗?!”郑义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狠狠地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之上,“都他娘的给老子记住!咱们的军队,打仗讲究的是战术!是策略!不是一味地蛮干!今天打了一天,他们也累了!等明天一早,天一亮,他们肯定会再次发起进攻的!都给老子坚持住了!看今天这个进度,最多……最多再有两天,咱们……就都能得救了!!”

郑义的这番话,充满了军人特有的、简单粗暴的铁血与豪情!他没有去分析什么复杂的战术,也没有去说什么大道理。他只是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最朴素,也是最强大的真理——那就是,要相信国家,相信军队!

果然,那些本还充满了恐慌和不安的幸存者们,在听完郑义这番充满了“道理”的解释之后,他们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再次,沉甸甸地落回了胸腔。

是啊!天都黑了,看不见,怎么打?这个道理,简单易懂。

于是,他们不再有丝毫的怀疑和质疑。一个个都默默地,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口粮,分食干净,然后便再次,如同昨天一样,用绳索将自己与那冰冷的轨道捆绑在一起,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极乐园”数公里之外,那栋被特战营临时作为狙击阵地的七层酒店楼顶之上。

陈默、孙德胜和杨光三人,正围着一盏光线昏暗的LEd灯,仔细地研究着桌面上那张早已被他们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吴兴市军事地图。

“……情况就是这样。”一个负责统计数据的特战营老兵班长,正对着手中的记录板,向三人汇报着今天的战果,“报告总指挥,两位连长。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整,我们共计狙杀普通感染者六万八千三百四十二只,各类变异体(主要是‘跳跃者’和‘力量者’)共计一千三百一十七只。弹药消耗方面,‘破晓’电磁步枪平均每人消耗弹丸约七百七十发,能源匣平均消耗接近百分之八十,没电的能源匣正在充电。我方……无一阵亡。”

听完这个堪称辉煌的战果,孙德胜和杨光两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今天的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

“好!干得漂亮!”孙德胜一拍桌子,他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的国字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胜利后的喜悦,“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再有两天,咱们……就能把下面那群畜生,给彻底地,清理干净了!”

杨光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但却发自内心的笑容。他默默地,对着孙德胜和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陈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般的眼眸,依旧死死地,锁定着桌面上那张地图,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知道,今天的行动,虽然看起来顺利,但其中……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足以致命的隐患。那就是……效率太低了。

虽然他们一天之内,就消灭了近上万只感染者,但对于轨道下方那如潮水般的庞大尸潮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而且,这种单方面的“打靶游戏”,对他们弹药和能源的消耗,同样是惊人的。照这样下去,就算他们能将这里的感染者全部肃清,他们携带的物资,恐怕……也要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默在仔细地复盘了今天的整个行动过程之后,确认了没有任何的漏洞和不足之处。他知道,在目前这种敌我态势之下,这种最稳妥、也最安全的“远程狙杀”战术,确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他走到楼顶的边缘,看着远处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愈发阴森和死寂的“极乐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知道,明天,又将是同样的一天。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在等待着他做出决断的孙德胜和杨光,平静地,挥了挥手。

“都回去休息吧。”陈默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明天……继续。”

说完,他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转身便向着楼下那间被他们临时清理出来,作为临时住所的客房走去。沐璇也紧随其后,将手中的“破晓”,小心翼翼地,背在了身后。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再次照亮这片充满了死亡与希望的土地时,过山车轨道之上,小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一夜的浅眠,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放松,反而让他那本就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变得脆弱不堪的身体,变得更加的疲惫和酸痛。他迫切地,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能让他尽快地,脱离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囚笼。

他挣扎着,从那冰冷的轨道之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便将自己那充满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下方那片依旧被晨雾所笼罩的灰色海洋。

然而,入目所及,除了那些在微风中摇曳的、半人多高的枯黄杂草,以及那些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的建筑残骸之外,再无他物。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他等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直到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之上,缓缓地,升起,将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向这片大地时,下方那片尸潮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有那如同天籁般的“噗噗”轻响,也没有那些感染者成片成片倒下的壮观场面。

小马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颗刚刚才因为看到希望而重新变得滚烫的心!

他知道,郑大哥……又骗了他。

“郑……郑大哥……”

就在小马即将再次被这无尽的绝望所彻底压垮的时候,郑义和其余的幸存者们,也陆续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当他们同样看到了下方那“风平浪静”的尸潮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小马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郑义的面前,声音带着哭腔:“郑大哥……他们……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不管我们了?”

郑义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了一阵酸楚。但他那颗总是充满了坚韧的心,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是这支队伍最后的希望。

他当过兵,他了解国家的军队!他坚信,他们……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他们!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什么新的说辞,来安抚这些早已濒临崩溃的同伴们时,他那双因为长时间的眺望而布满血丝的虎目,突然,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在轨道下方,距离他们不远处,那片看似平静的尸潮之中,一个正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游荡的普通感染者,它的脑袋,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看不见的巨手,用最精准、最残忍的方式,凭空点爆!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闷响,在混乱的嘶吼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此刻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的郑义来说,这声音……却如同最响亮的战鼓,狠狠地,擂动在他的心坎之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一把抓住还在哭哭啼啼的小马的衣领,然后,对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那个方向。

小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他有些茫然地,顺着郑义指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一个,两个,三个……

成片成片的感染者,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小马的身体,猛地一颤!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他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些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的话语,又看了看身边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郑义。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羞愧”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几乎可以煎鸡蛋!他甚至都不敢再去看郑义的眼睛,只能将那颗早已羞得快要钻到地底下去的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郑义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模样,心中那份因为被误解而产生的些许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小马的肩膀。

他的声音沙哑,但却异常的沉稳和有力。

“要相信……我们国家的军队。”

小马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头。

……

这场充满了希望与救赎的、单方面的“打靶游戏”,再次上演。

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当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彻底吞噬时,轨道下方,那片曾经如同灰色海洋般的恐怖尸潮,已经……变得稀疏了不少。

“报告总指挥!报告连长!”楼顶之上,负责统计数据的特战营老兵班长,正对着手中的记录板,向三人汇报着今天的战果,“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整,我们共计狙杀普通感染者...”依旧是熟悉的汇报。

听完这个同样辉煌的战果,孙德胜和杨光两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再有一天,他们就能将这里的感染者,彻底地,清理干净了!

“好!干得漂亮!”孙德胜一拍桌子,他那张国字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胜利后的喜悦!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上还背负着指挥的任务,第一个,冲出指挥室,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那些同样在等待着结果的战士们!

“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明天!明天咱们就能把上面那帮倒霉蛋给救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酒店楼顶,都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充满了快活气息的欢呼!战士们那因为连续两天的战斗而略显疲惫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无限憧憬!

而过山车轨道之上,那些幸存者们,在看到下方那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尸潮时,他们那颗悬了两天两夜的心,也终于……彻底地,沉甸甸地落回了胸腔!

他们知道,他们……真的,得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