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选角中心雕花木门的瞬间,何言被裹挟进裹挟着脂粉香与焦灼气息的热浪中。中央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头顶的聚光灯将室内烤得如同蒸笼,五十余道带着审视的目光齐刷刷扫来,让她攥着简历的手心瞬间沁出薄汗。杨米正对着补光灯精心调整发饰,碎钻发夹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唐燕的经纪人捧着保温杯候在侧,时不时掏出手机查看消息;连坐在角落的群演都挂着省级话剧团的工作牌,这些在娱乐圈小有名气的面孔,此刻如同无形的巨石,沉沉地压在她肩头。
“下一位,何言!” 副导演的喊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在寂静的室内格外突兀。何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裙摆保持优雅的弧度,踩着细高跟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走向镜头。当她略带颤抖地念出 “我叫雪见” 的台词时,余光瞥见评委席上有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细微的动作让她攥着话筒的指尖瞬间发白。这场不过三分钟的试镜,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走出万洋影视办公楼时,暮色已被纷纷扬扬的大雪染成铅灰色。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何言的羊绒围巾上,睫毛很快结了层细碎的霜花。她踮脚朝马路张望,空荡的街道上连出租车的尾灯都不见,冻得发红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打车软件上的等待人数不断攀升,希望却愈发渺茫。寒风呼啸着卷起雪粒,灌进她单薄的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旋转门涌出的暖风裹挟着娇笑声打破了寂静。何言转头望去,呼吸骤然停滞 —— 影视女皇冬瑶正踮着脚环住刘昊的脖颈,红唇轻轻印在他侧脸,价值百万的高定礼服裙摆扫过他藏青色羊绒衫,勾勒出令人艳羡的画面。两辆劳斯莱斯的大灯刺破雪幕,如同猛兽的双眼,司机小跑着拉开车门。“刘总我先走了~” 冬瑶的尾音甜得发腻,香奈儿五号的气息随着寒风飘散,车队已碾着积雪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车辙。
“刘、刘总?” 何言的睫毛剧烈颤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望着那个曾帮自己捡简历的男人,此刻站在雪地里身姿依旧挺拔如松,腕间的百达翡丽在车灯下泛着冷光,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场。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她踉跄着冲上前,伞面在慌乱中倾斜,大片雪花扑进衣领也浑然不觉。
“刘总!”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将被雪水洇湿的简历递过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我真的很想参演《仙剑三》!哪怕只是个小配角…… 只要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话音未落,刘昊已接过简历,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和通红的鼻尖,突然转身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何言望着那辆价值千万的幻影,又看看漫天飞雪,咬咬牙钻了进去。真皮座椅还残留着体温,柔软的触感却让她因紧张而更加僵硬地坐着,裙摆上的雪水无声地渗湿了昂贵的内饰。这时有两道目光看到了这一幕,正是来选角的韩小和刘小洁。直到车子缓缓启动,暖气拂过通红的脸颊,她才惊觉自己刚才险些摔进车里的狼狈模样,耳尖瞬间烧得滚烫,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心中既忐忑又充满期待。
劳斯莱斯平稳滑行在雪夜,轮胎碾过积雪发出细碎声响。车内恒温 26 度,何言却觉得比车外更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月牙形的压痕。她盯着前排座椅间的胡桃木隔断,听着刘昊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空间回荡:“别紧张,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头顶,何言的心猛地往下坠。原来真的只是顺路,刚才那番自荐不过是蚍蜉撼树。她咬住下唇,睫毛垂落遮住眼底失落,轻声道:“谢谢刘总,我刚到周山,还没找住的地方就来面试了。” 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寒风中即将折断的枯叶。
“回冬韵阁。” 刘昊对着司机吩咐,后视镜里映出他微皱的眉。何言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正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盘算着等会儿下车后该去哪里将就一晚。
冬韵阁顶楼花园,落地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室内却春意盎然。温控系统将温度维持在宜人的 25 度,流水从假山蜿蜒而下,锦鲤在睡莲间穿梭。何言踩着地暖,羊绒袜底传来温热,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她盯着茶室里价值连城的汝窑茶具,突然觉得自己这身被雪水浸湿的旗袍,像个滑稽的笑话。
“按你的资质,应该不会缺少这么一个配角吧?” 刘昊将普洱倒入白瓷杯,茶香袅袅升起。何言手指蜷缩,想起试镜时评委的白眼,想起那些深夜在群演公寓里啃的冷馒头。她咬住嘴唇,指甲在掌心掐出红痕:“我不愿意付出额外的代价。”
这话让刘昊动作一顿,抬头时正对上她倔强又忐忑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有趣,勾起嘴角:“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不过是句玩笑话,却让空气瞬间凝固。
何言的睫毛剧烈颤动。娱乐圈的潜规则像毒蛇在脑海游走,她见过太多女孩为了角色出卖尊严。可眼前这人是万洋集团掌舵者,跺跺脚整个亚洲娱乐圈都要震颤。如果能攀上这棵大树…… 她想起冬瑶亲昵的吻,想起劳斯莱斯的奢华,心跳快得几乎窒息。
沉默中,何言突然伸手解开旗袍盘扣。珍珠纽扣一颗颗掉落,丝绸面料滑过肩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刘昊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茶水溅出烫红了虎口。他没想到一句玩笑会换来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孩,竟有这般孤注一掷的狠劲。
“你这是做什么!” 刘昊猛地起身,茶盏在檀木桌面砸出闷响。何言却没停下,旗袍滑落到腰间,锁骨处的朱砂痣在暖光下格外刺目。她仰头望着这个站在云端的男人,声音发颤却坚定:“刘总想要的,我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