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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匠心不孤,聚力同行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考察,而是一次真正的检验——关于他们这三年来是否真的在守护文化、带动社区、改变命运。

他没有立刻拨通谁的电话宣布这个消息,而是转身走到桌前,将刚完成的“文化影响评估体系”初稿重新翻了一遍。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透,林砚便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

他一路走过铜器铺子、刺绣坊、中药摊,每一家都挂着不同颜色的灯笼,那是阿帕婆婆去年冬天做的,还留着节日的喜气。

他没有选择那些最整洁、最体面的地方作为参观路线,而是带着测绘图和笔记本,在老巷中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定了一条自然形成的市集小路。

那里有维吾尔族大妈卖的馕饼,有哈萨克族大叔修皮靴的铁匠铺,还有汉族大爷开的药铺门口晒着的草药。

这不是表演用的样板间,是真实的生活脉络。

乌拉音村长也迅速动员起了志愿者。

他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突击大扫除,反而叮嘱大家不要擦掉墙上的涂鸦画,那是孩子们用彩色粉笔画的石榴与鸽子。

“真实才有温度。”他说,“他们要的是看见这里的人怎么过日子,不是看见空壳子。”

老巷里渐渐热闹起来,铜器铺子里叮当作响的声音恢复了节奏,刺绣坊门前挂起了一排色彩斑斓的手工香囊,中药铺飘出淡淡的药香。

林砚走遍每一个角落,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他知道真正考验他们的,不只是专家们的脚步声,而是数据背后的真实故事。

于是,他拨通了努尔江的电话。

“我们需要财务报表和运营数据,越详细越好。”他说,“不能有一点漏洞。”

努尔江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挂电话后,努尔江打开尘封已久的账本,一张一张地核对着去年与今年的营收变化图。

专家组到来的那天,喀什老城区迎来了久违的晴朗。

阳光穿过错落的老屋瓦檐,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光影。

街道比平日稍显安静,但那是一种克制中的生机——织机声、铜锤声、吆喝声交织成一幅鲜活的生活画卷。

林砚带着专家组走在小巷深处,不刻意引导,也不急于解释。

他只是走着,让那些真实的场景自己说话。

阿依夏在自家院子里展示织绸技艺,孩子们围坐在她身边,好奇地伸手去碰染了色的丝线;

哈萨克族铁匠乌拉音在铺子里敲打铜壶,火星四溅间,金属特有的回响与风铃的叮咚声共鸣;

茶馆外,几位老人正晒着太阳,低声交谈,脸上挂着从容和笑意。

专家们一边记录,一边频频点头。

一位年长的文化学者走到药铺前,指着门口悬挂的一副手写对联问道:“这字是谁写的?”

“是我父亲。”店主笑着答,“他是老中医,写了半辈子方子。”

文化学者点点头,转头对林砚说:“你们没有刻意营造‘传统’,而是让传统自然延续。”

林砚笑了笑,没说什么,但心里踏实了许多。

然而真正让专家组停下脚步的,是财务报表和运营数据的审查环节。

努尔江将整理好的资料递上时,语气平静却坚定:“每一笔资金流向都有据可查,我们不是靠口号活着,是靠真实的数据和持续的努力。”

他翻开去年与今年的营收变化图,指着一项增长曲线,眼神里透出难得的情绪波动: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进步。”

那是一条稳步上升的曲线,代表着老城区非遗产品通过电商销售的增长趋势。

从最初一个月几百元到如今数万元的月均收入,背后是无数个夜晚的手工打磨、无数次失败后的调整尝试。

专家组成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达成某种共识。

考察结束当晚,专家组离开前夜,负责人悄悄留下一张纸条放在林砚办公桌上:

“你们做得很好,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林砚拿起纸条看了很久,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走出茶馆,站在老巷尽头,望着远方的雪山轮廓,心中浮现出一个酝酿已久的想法。

如果要守住这片土地的文化根脉,仅靠个体的努力远远不够。

必须有一个更系统、更可持续的机制。

他的脑海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名字:喀什传统手工艺合作社。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压不住。

他也知道,等待他的,不会只有掌声。

还有质疑、反对,甚至冷嘲热讽。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停留在记忆里的温柔乡,而是在现实的土壤中,开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新芽。

议事厅里,人声鼎沸。

老茶馆后院的长桌上摆满了铜壶、绣帕和手抄账本,几位老匠人围坐一圈,神情各异。

林砚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调研报告,眉头紧锁。

他扫视着在座的人,有年迈的手艺人,也有年轻一些的学徒,每个人的眼神都写满了怀疑与不安。

“大家都知道,去年有多少人被迫改行了吧?”林砚开口,“二十三位匠人,不是小数目。他们不是不想做手艺,是没活干,没订单。”

热合曼大叔皱起眉头,他是喀什最有名的老织工之一,性格固执,说话也直来直去:“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不能交给外人管。更别说还要听谁指挥。”

“我不是要你们交出技艺。”林砚语气平和,“我是想让大家一起接大单,共享资源,降低成本,提升效率。一个人做十个杯子,一个月卖不出一个;十个人做一百个杯子,能卖出八十,这才是出路。”

阿依夏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几页手写的笔记,那是她和帕提古丽这几天走访各家各户记录下的真实想法。

她们走进了七户人家,六户表达了对合作社的疑虑——担心技术被偷、害怕失去自主权、怕分不到钱。

“我妈不让外人看她的针法。”帕提古丽低声说,“她说一旦公开了,别人学会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阿依夏点头,认真记下:“那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确保手艺归属不变。只是共享销售渠道。”

“要是能多挣点钱……我也愿意试试。”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铜器铺前却聚集起一群情绪激动的手艺人。

铜器贩子马强站在人群中,双手抱胸,冷笑着煽动情绪:“你们以为合作社是什么?不过是新剥削!到时候你们做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还得听他们指挥!”

“就是啊,我们这些老手艺人哪会跟年轻人打交道?”

“听说那个林砚根本不懂我们这行!”

“别让外人进来搅和我们的事!”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扎进了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里。

几个老匠人面露犹豫,有人甚至开始小声附和。

议事厅里,林砚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缓缓翻开手中的调研报告,一页页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我们过去一年的电商数据,是我们合作过的客户反馈,是我们接到的大宗订单样本。大家看看,这不是幻想,是有依据的尝试。”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林砚继续说,“但我保证,合作社不会占有一件作品的归属权。它只是一个平台,帮助你们对接市场、培训新人、解决物流、打通资金流。利润归你们自己,传承也由你们掌握。”

他的目光落在热合曼大叔身上,真诚地说:“您愿意把一生的手艺带进棺材里,还是让它活下来,传给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