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林海域的枯萎
天还未亮，启明星还悬在墨蓝色的天际，洛尘已站在院落中等候。昨夜收到林海域传来的紧急传讯时，他正在整理前些日子从极北冰原带回的古籍，泛黄的书页上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冰晶碎屑，传讯符上急促的灵力波动却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传讯符是林海域族长木青的灵力印记，符纸上的绿色灵光黯淡得几乎要熄灭，只断断续续传来“林海域…树木枯萎…生机流失…求援”几个破碎的字眼。
苏瑶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素白色的衣袍外罩了件绣着竹叶纹的浅绿披风，显然也是匆忙备好行装。她手中攥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里装着前些日子特意为应对灵植危机炼制的“活气丹”，见洛尘已在院中伫立，便加快脚步上前：“都准备好了，银翼鸟昨晚喂了灵谷，体力已恢复到最佳状态，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洛尘点头，目光落在院角那只正梳理羽翼的银翼鸟身上。这只灵禽通体覆盖着雪白色的羽毛，翅膀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喙部和利爪呈温润的玉色，是三年前他在万兽谷救下的幼鸟，如今已长成翼展足有三丈的成年灵禽，飞行速度在所有灵禽中都能排进前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银翼鸟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展开翅膀轻轻扇动，带起一阵裹挟着灵气的微风。
两人翻身坐上银翼鸟宽阔的脊背，苏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特制的灵丝绳，将自己和洛尘的腰间轻轻系在一起——银翼鸟飞行时速度极快，高空风势凛冽，这样能避免在飞行中被气流冲散。洛尘抬手拍了拍银翼鸟的脖颈，低声道：“辛苦你了，尽快赶到林海域。”
银翼鸟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仰头发出一声长鸣，双翼猛地一振，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天际。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地面的房屋和树木迅速缩小，很快就变成了模糊的黑点。随着高度不断攀升，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低，苏瑶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忍不住往洛尘身边靠了靠——他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温和的灵力，能在无形中抵御寒气。
“你说林海域到底出了什么事？”苏瑶迎着风问道，声音被气流吹得有些发飘，“传讯符上木青族长的灵力波动乱得很，不像是普通的灵植病害。”
洛尘目视前方，指尖凝起一缕淡淡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林海域的大致轮廓：“林海域世代以守护灵植为生，族中还有几棵千年古树，据说那些古树的根系能滋养整片海域的灵气，若是连古树都出了问题，恐怕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银翼鸟的飞行速度极快，沿途的风景不断变换，从繁华的城镇到荒凉的山地，再到波光粼粼的湖泊。到了午后，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变浓，远处的天际线开始出现一片朦胧的绿色——那便是林海域的方向。按照以往的经验，再过半个时辰就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可今日的景象却有些异常，那片绿色似乎比记忆中淡了许多，而且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对劲。”洛尘突然开口，让银翼鸟放慢了飞行速度，“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苏瑶深吸一口气，眉头瞬间皱起：“确实有，而且这味道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邪气，和之前在冰原寒魄石附近闻到的味道有些像，但又更浑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银翼鸟继续往前飞行，那股腐朽味越来越浓，原本应该翠绿的森林也逐渐露出了真面目——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成片的树木叶片枯黄卷曲，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无力地指向天空，树枝上还挂着一些尚未完全腐烂的枯叶，在风中摇摇欲坠，像是在无声地求救。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破碎声，原本应该清澈的溪流变得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着枯枝和死去的鱼虾，偶尔能看到几只羽毛凌乱的鸟儿在枯枝上悲鸣，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整个林海域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凄凉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曾在三年前随洛尘来过林海域，那时的这里还是人间仙境，古树参天，繁花似锦，林间到处都是蹦跳的灵鹿和鸣叫的灵鸟，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根本不像是自然枯萎，自然枯萎不会这么快，而且不会连溪流里的鱼虾都一起死去，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吸走了所有生机。”
洛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让银翼鸟在森林上空缓缓盘旋，目光仔细扫过下方的景象。他发现这些树木的枯萎并非毫无规律，而是从森林的边缘开始，逐渐向中心蔓延，靠近部落方向的树木虽然也有枯萎的迹象，但比边缘的树木要好上一些，显然部落的人一直在尽力保护核心区域的灵植。
“先找到林海域的部落，问问具体情况。”洛尘收回目光，对银翼鸟下达了继续前进的指令。银翼鸟发出一声低鸣，双翼扇动，朝着森林深处飞去。
沿途的景象让两人的心情越发沉重，他们看到不少被连根拔起的幼苗，显然是部落的人试图将幼苗移栽到安全区域，可这些幼苗的叶片也已泛黄，根部失去了原本的白嫩，变得干瘪发黑。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绿色长袍的林海域族人，他们正提着水桶给树木浇水，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可那些水浇在树干上，仿佛瞬间就被吸收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大约飞行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村落——那便是林海域的部落。部落的房屋都是用粗壮的原木搭建而成，屋顶覆盖着茅草，房屋之间用藤蔓编织的篱笆隔开，篱笆上原本应该爬满了牵牛花和蔷薇，此刻却只剩下干枯的藤蔓。部落周围种着一圈高大的古树，这些古树的树干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虽然也有部分叶片枯萎，但比远处的树木要好上许多，显然是被特殊保护过。
几个族人正围着古树忙碌，有的在用灵力梳理古树的枝干，有的在树下铺设蕴含灵气的玉石，试图用玉石中的灵气滋养古树，可他们的灵力注入古树后，古树的枝干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恢复生机的迹象，族人们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
银翼鸟缓缓降落，落在了部落外的一片空地上。翅膀扇动的气流吹起地上的落叶，惊动了正在忙碌的族人。他们抬起头，看到银翼鸟和背上的洛尘、苏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燃起了希望——他们认出了这只银翼鸟，也知道洛尘和苏瑶的身份。
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率先迎了上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愁容，正是林海域的族长木青。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多日操劳导致体力不支，看到洛尘和苏瑶，他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快步走上前，对着两人拱手行礼：“二位就是洛尘先生和苏瑶姑娘吧？多谢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林海域现在可真是遇到大麻烦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海域的灵植都要枯死了！”
洛尘连忙上前扶住木青，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木青族长客气了，你不必多礼。我们也是刚到，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你先别急，慢慢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青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他领着两人往部落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那天早上，族里的一个孩子发现部落东边的几棵柳树叶子变黄了，一开始我们都没在意，以为是季节更替的正常现象，毕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树木落叶。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那几棵柳树的叶子就全掉光了，树干也变得干枯，而且周围的几棵杨树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情况。”
“我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族里的长老们一起去查看，发现那些树木的根系并没有腐烂，反而很完整，可就是没有一丝生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气。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土壤出了问题，就派人去检测土壤，结果发现土壤里的灵气和养分都在快速流失，而且还多了一种陌生的物质，我们从来没见过那种物质。”
木青领着两人走到部落中心的一棵古树前，这棵古树的树干上还挂着一些翠绿的叶片，显然是整个部落保护得最好的树木。他伸手抚摸着树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是我们族里最古老的一棵樟树，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历代族长都会用族中秘法滋养它，它也是整个林海域灵气的核心。可就在三天前，它也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我们动用了族中珍藏的灵晶和灵液，甚至长老们还耗费自身修为为它注入灵力，可都没用，它的叶片还是一天比一天少，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瑶走到古树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树干。树干的表面干燥坚硬，没有一丝水分，原本应该温热的树皮此刻却冰凉刺骨，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她指尖凝起一缕淡绿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树干中——这是她修炼的“生机诀”，专门用来滋养灵植，以往就算是快要枯死的灵植，只要还有一丝生机，用“生机诀”都能救活。
可这次，她的灵力刚注入树干，就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突然从树干内部涌了出来，那股力量阴冷浑浊，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就将她的灵力吞噬殆尽，甚至还顺着她的指尖往她体内蔓延。苏瑶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指尖的皮肤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黑色。
“这不是普通的枯萎。”苏瑶皱着眉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清心丹服下，体内的灵力运转一周，才将那股阴冷的力量驱散，“树干里的生机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吸走了，而且还有一股陌生的灵力残留，那股灵力的气息和之前在冰原寒魄石上感受到的灵力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冰原上的灵力更纯净，而这股灵力却夹杂着邪气，更加霸道。”
洛尘也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古树的根部。根部的土壤已经变得干燥板结，他用指尖捻起一点土壤，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将土壤放在掌心，注入一丝灵力。灵力刚接触到土壤，就感觉到土壤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邪气，那股邪气像是附骨之疽，一旦接触到灵力就会疯狂地吞噬。
他又起身查看树干上的纹路，发现树干的纹路中隐约残留着一丝黑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玉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树干的黑色痕迹上——这是他特意炼制的“破邪液”，能检测出是否有邪气残留。
液体刚接触到黑色痕迹，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痕迹开始慢慢变淡，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那股气味和之前闻到的腐朽味一模一样。洛尘的脸色更加凝重：“土壤里不仅没有了养分，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邪气，而且这股邪气能吞噬灵力和生机。看来是有人故意用邪术破坏了林海域的生机，而且对方的实力不弱，能悄无声息地在林海域布下邪术，还能避开族里长老的察觉。”
木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说道：“邪术？是谁会这么做？我们林海域世代守护灵植，从来没有和其他界域结怨，一直都和周围的部落和睦相处，每年还会将培育的灵植幼苗送给他们，我们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困惑和绝望。林海域的族人世代以灵植为生，性格都十分温和，从来不会主动与人争斗，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恶毒的邪术来对付他们？一旦林海域的灵植全部枯死，整个海域的灵气都会流失，到时候不仅他们族人生存会受到威胁，周围的部落也会受到影响。
“木青族长，你先别激动。”苏瑶连忙上前扶住木青，轻声安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邪术的源头，只要能找到源头，就能想办法破解邪术，恢复林海域的生机。你再仔细想想，半个月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比如有没有陌生人进入林海域，或者有没有感觉到异常的灵力波动？”
木青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半个月前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半个月前…好像确实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起来查看古树的情况，突然看到森林西边的天空闪过一道黑色的光，当时我以为是闪电，就没在意。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东边的柳树开始枯萎了。”
“还有，大约在二十天前，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过我们部落，他说想购买一些罕见的灵植种子，我们族里的人见他没有恶意，就卖给了他一些普通的种子，他停留了半天就离开了。当时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想来，他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他买种子的时候，一直盯着我们族里的古树看，还问了很多关于古树的事情。”
洛尘和苏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黑色的光？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这两件事显然都和林海域的危机有关。洛尘沉思片刻，对木青说道：“木青族长，你能带我去森林西边看看吗？还有，你还记得那个陌生人的模样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木青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那个陌生人…他一直戴着斗篷的帽子，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的手很白，而且手指很长，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刻意伪装过的。他买完种子后，是朝着北边的方向离开的。”
三人正准备出发，突然听到部落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年轻的族人慌张地跑了进来，对着木青大声喊道：“族长！不好了！北边的那片灵田也开始枯萎了，而且枯萎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我们用灵力滋养也没用！”
木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连忙对洛尘和苏瑶说道：“二位，我们先去灵田看看吧！那片灵田种的是我们族里用来制作灵食的灵米，要是灵米也枯死了，我们族人的粮食就不够了！”
洛尘和苏瑶连忙点头，跟着木青朝着部落北边的灵田跑去。灵田距离部落不远，大约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绿油油的灵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枯黄，稻穗低垂，叶片卷曲，土壤干裂，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干旱，几个族人正跪在田埂上，用双手捧着水往稻穗上浇，可水刚碰到稻穗，就瞬间被吸收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怎么会这么快？”木青的声音带着绝望，他昨天来看的时候，灵田还只是有些泛黄，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邪术的蔓延速度越来越快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整个林海域的灵植都会枯死！”
苏瑶蹲下身，伸手抚摸着枯黄的稻穗，指尖传来的触感干燥粗糙，没有一丝生机。她再次注入一丝灵力，结果和之前一样，灵力瞬间就被吞噬了。她站起身，对洛尘说道：“邪术的力量在增强，而且范围在不断扩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源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片灵田，突然注意到灵田的中心位置有一处土壤的颜色比周围更深。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拨开表面的土壤，发现下方的土壤竟然是黑色的，而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邪气。他取出“破邪液”倒在黑色土壤上，液体刚倒下去，就发出剧烈的“滋滋”声，黑色土壤开始冒出黑色的烟雾，同时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气味。
“这里应该就是邪术的一个节点。”洛尘站起身，对木青和苏瑶说道，“对方应该是在林海域的不同位置布下了邪术节点，这些节点相互连接，形成一张巨大的邪术网，不断吞噬林海域的生机和灵气。只要找到所有的节点，毁掉它们，就能阻止邪术的蔓延。”
木青眼中燃起了希望：“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其他的节点！族里的人对林海域很熟悉，我可以让他们帮忙一起找！”
洛尘点头：“好，你让族里的人分成几组，分别去森林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寻找，注意观察土壤颜色异常或者邪气浓郁的地方，一旦发现异常，不要轻易触碰，立刻来通知我们。另外，让族人都待在部落里，不要随意外出，邪树的邪气有腐蚀性，接触多了会伤害身体。”
木青连忙点头，转身对着身边的族人吩咐起来。族人们虽然疲惫，但听到有希望解决危机，眼中都燃起了斗志，纷纷领命，快速分成几组，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苏瑶看着族人离去的背影，对洛尘说道：“对方布下的邪术节点应该不止这一个，而且很可能隐藏得很深，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所有的节点。另外，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很可能就是布下邪术的人，他朝着北边离开，说不定北边还有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