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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浓烟裹挟着树木燃尽的焦香扑面而来。

火势烧得更大了,空地周围的那些大松树都变成了一个个参天的火炬,映入眼帘的全是一片金红。

张坤皱眉调整片刻,很快又适应了新的pm2.5浓度,于是向胡汉三下令道:“你带路。”

“是。我也只知大致方向。”胡汉三恭敬应道,当先提气纵跃,往北方奔去。

这时的火焰愈发凶猛,灼热气浪一阵又一阵涌来。在这火场里穿行,其实对于胡汉三而言,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但张坤不敢让胡汉三留在石屋当中,以双方这二十年的积怨,他们要是待在一起,不仅气氛尴尬,更可能再生事端。再说了……他在这烟雾缭绕、大火呼啸的环境里,还真不一定辨得清方向。

所以张坤索性让他跟在一起。而张坤既然开了口,胡汉三就义无反顾执行。

胡汉三在前边跑,张坤在后边跟。眼瞅着胡大当家的靴底碾过碳化的松果,星火在果子化作灰渣时飞溅出来,像极了与命运痴缠作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天穹上浓重黑云、猩红火光,融凑在一起仿佛血痂。天穹下的两道身影在焦土上疾驰,把一棵棵燃着火的大树甩到身后。

林间爆裂炸响当中,时不时有树木齐腰而断、栽倒在路旁。他们径直穿越,对险况视而不见。

偶尔有枝桠裹着烈火坠落下来,眼瞅着要砸到胡汉三身上,张坤就发力蹬足、瞬息提速,或拍或挡,将那些树枝连同火焰一起击碎为昙花一现的流萤。

偶尔又有巨大的树干层叠拦在道中,烈焰在其间疯涨犹如山峦,张坤也是冲上去接连几拳,生生在半焦的巨木上开出一条坦途来。

忽地张坤却停住脚步,在一堆碎成木炭、冒着灰烟的渣土里一扒拉,竟拉出来一整只山林野猪——现在应该叫做烤山猪了,因为整头猪上下连一根毫毛都找不到了,光溜溜的皮肤上黢黑一片,炭灰之下兀自油水直冒。

“啧啧……烤得外焦里嫩,香得很咧。没带调味料,可惜了……”张坤冷笑着,将那百来斤的大肥猪扔回地面,“原来这tmd就叫生灵涂炭呐,你们为个复仇,值得这么造孽?”

胡汉三垂首不语,片刻后继续向前去。

这么奔行片刻,烟气稍见稀薄,似乎快要抵达到火场边缘。而他们终于看到前方三十丈开外,有两道人影在燃烧的松枝间腾挪。

终于找到目标,张坤发力狂奔。两条人影仿佛在树梢上舞蹈,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张坤就在地面奔跑,从这棵树下冲刺到那一棵树下,几个回合下来,反而已经把胡汉三甩到后边。

狂奔的同时,张坤目光紧紧锁定前方,终于将两道人影看了个分明。那果然就是保定皇帝段正明和天下首恶段延庆。

保定帝一身明黄长袍,身姿矫健,所到之处红炎退让,偶尔一脚踩在燃过的枯枝上,枝桠崩解难以承力,他也处变不惊、优雅从容,双掌一拍间整个人复又飘远。

段延庆仍是灰青衣衫,两根拐杖在焦黑的树干上轻点几下,身影就像鬼魅一样在火焰与灰烟间穿梭跃动,始终死死纠缠住保定帝,令对方没有一点儿脱身的机会。

两道身影刹那交错的时候,段正明伸掌、段延庆举杖,匆匆过上两招,都是一阳指力。然则一个是恢弘大气、温淳浑厚的正宗路数。另一个却把指力与诸多偏门邪气的功法融汇到一起,借着钢杖杖尖发出的气劲竟然似乎透着诡异阴寒。

两种指力相冲,一时旗鼓相当、各自抵消,交锋的二人也是一触即走,又在烟火之间、松林之巅飘忽辗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漫野树林都熊熊燃烧,几乎化作一排排肆虐的火墙,他们的内力气劲只能震开火焰一瞬,同一处空间呆久了,就难免要把自己也给燃起来。

张坤的身法不够轻盈灵活,没法像他们那样在着了火的树上自由跳跃,只能继续在地面直来直去地猛追,路上一不小心还撞倒了两棵焦黑的大树,但距离总算很快拉近了。

在距他们十丈左右的时候张坤大声喊:“你们先别打了!”

喊声裹挟在灰黑的烟气、呼啸的烈火和噼啪的脆响中,保定帝两人依旧腾跃来去,指杖相击,并不理会。

到了五丈的距离张坤又喊:“收手吧!”

段延庆从腹中发出了长叹或是怒吼,遥遥自头顶传下:“你这家伙,果然还是来了。”

保定帝喘得一口气,趁机开口道:“前辈,我实在不愿与你为敌。你的功力犹在我之上,但想要杀我,至少还得百招开外,如今火势愈大……”

段延庆喉头肚腹齐齐振出一声冷哼:“嗬……你是很厉害,做皇帝也没把武功落下。要不是借着这火势,以我这副残破之躯,恐怕还杀不得你。放马过来吧。”

“前辈……”

保定帝还待再说,段延庆已经一杖点出,把他后半句话憋了回去。又是两股气劲相交之时,段延庆嗬嗬怪笑:“段正明,你只喊我前辈,连声堂兄也不敢叫,想来是更不愿称呼一声延庆太子的了?我同你这假仁假义之辈,还有什么好说的?”

“唉,延庆堂兄,当年的事,实在……”保定帝借势转了个方向朝外飘退,段延庆继续欺身上前——

“当年的因果,我都知道!你和高家既然做得,又有什么好解释的?纳命来吧!”

段正明食指凌空虚点,再次接住钢杖里的气劲,身子一晃,脸上却忽地显露出释然微笑:“好,事已铸成,那些情由确实再也无需多谈。那就让今日……为二十年前的往事彻底做个了断!”

两道身影纠缠着,眼看着又跑远了。

“阿西巴的!”张坤骂骂咧咧。

他沿着树下已经跟了一路,现在是厚底布靴踩在焦土上都感觉到烫脚。可回头张望,胡汉三的身影仍被烟雾阻隔,已不知道被甩开了多远,没有法子,只得继续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