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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肥硕的身躯随着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轻轻摇晃,镶满东珠的抹额在额前跟着颤动,活像只偷腥得逞的老猫。

她攥着象牙拍板的手都沁出了油光,对着台下举牌的富商们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千两!这位爷出价一千两!还有哪位公子更豪爽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拐角传来。

老鸨刚要呵斥,就见翠喜跌跌撞撞扑到跟前,鬓边的绢花歪斜得几乎要掉下来。

小丫鬟凑到她耳边时,老鸨脸上的笑意瞬间冻成寒霜,镶金护甲深深掐进翠喜的胳膊:“你说什么?”

“妈妈小声些!”翠喜惊恐地瞥了眼四周。

“醉红妆她...她把看守的龟公都打趴下了……”

话音未落,老鸨肥厚的手掌已经重重扇在她脸上。

“废物!”老鸨压低声音,三指宽的翡翠镯子撞在栏杆上发出脆响。

“是药没放够吗?这可是我专门找退休的太医配的三日迷魂散!”

“放够了呀妈妈!”翠喜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姑娘喝下半盏就瘫软了,谁知半个时辰前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力气大得能掀翻八仙桌!现在整个二楼都被她闹得...”

老鸨的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绣着并蒂莲的丝帕被她揉成一团。楼下的宾客还在争相竞价,全然不知楼上已乱成一锅粥。

她扯过翠喜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进皮肉:“去后厨拿蒙汗药,再叫上十个护院!我倒要看看,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翻出什么浪——”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

老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头望着剧烈晃动的雕花吊灯,突然想起那丫头腰间若隐若现的令牌,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包厢内鎏金兽首香炉腾起的青烟突然被撞碎,紧接着是瓷器炸裂的脆响。

朱樉手中的夜光杯“当啷”砸在檀木桌上,酒液泼溅在蟒纹衣摆,洇开大片暗痕。

朱雄英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发出清鸣:“这是何事?”

“好啊,没想到大明京城,天子脚下也有这么龌龊的事情!”女子带着苗疆尾音的怒喝穿透雕花木门。

“竟然用迷药将我迷倒给我签订了卖身契!”

朱允熥手中的酒盏剧烈摇晃,琥珀色酒液顺着杯沿滴落,在青砖上晕开蛛网般的痕迹。

他死死攥住桌角,指节泛白如霜,眼前浮现出阿依娜在苗疆雪原上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般倔强地扬起下巴,发间银铃随着怒喝轻颤。

此刻耳畔传来的娇呵,竟与记忆里的声音分毫不差。

“允熥,你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朱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袖口酒渍,金镶玉扳指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

朱允熥踉跄着扶住门框,酒意上涌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望着朱樉似笑非笑的眼神,喉间涌上腥甜:二叔怎会突然派他出面?

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迈向走廊。雕花廊柱投下交错的阴影,将他歪斜的身影割裂成碎片。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朱允熥瞳孔骤缩——楼下大堂里,阿依娜单足踩在翻倒的八仙桌上,月白中衣沾满血污,青丝凌乱地垂落肩头,手中断齿木梳泛着森冷寒光。

她脖颈处蜿蜒的血痕顺着锁骨没入衣襟,却仍仰着下颌,眼神如淬了毒的匕首扫过四周。

“抓住这个疯婆子!”老鸨尖利的嘶吼刺破喧嚣。十几个手持棍棒的龟公呈扇形逼近,麻绳在他们掌心勒出红痕。

朱允熥感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恍惚间又回到天断崖上——阿依娜也是这样被踢入断崖,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情景何其相似!

老鸨涂着丹蔻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朱允熥突然暴起的喝令如惊雷炸响。

原本歪斜的发冠不知何时已端端正正扣在头顶,沾满糖渍的锦袍下透出玄色劲装暗纹,那双浑浊涣散的眸子此刻迸发出鹰隼般的精光。

“全部不准动!”声浪裹挟着内力震得鎏金宫灯剧烈摇晃,杯盘碗盏在桌案上跳起震颤的死亡之舞。

几个醉醺醺的嫖客被气浪掀翻在地,打翻的酒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色溪流。老鸨踉跄着撞翻屏风,鬓边珠翠哗啦啦散落一地。

“不良人听令!”朱允熥腰间玉佩骤然迸发出幽蓝光芒,话音未落,大堂内异变陡生。

正在起哄的商人突然扯下面皮,露出青铜鬼面;倒酒的小厮反手抽出袖中软剑,酒壶坠地的脆响中,二十七个黑衣人如鬼魅般跃上梁柱。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单膝跪地时带起的罡风将地上残羹冷炙卷上半空,青铜腰牌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不良人”篆文。

“参见大帅!”声浪排山倒海,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而落。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赫然是日间在街角卖糖画的老者。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骨笛,浑浊老眼里泛着狂热的光:“属下等恭候大帅多时!”

朱允熥缓步向前,玄靴踏碎满地狼藉,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淡淡掌印。

“包围此地,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尾音像毒蛇信子般扫过瑟瑟发抖的龟公们。黑衣人们得令而动,瞬间结成八卦阵形,寒光闪烁的兵刃将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话音未落,朱允熥已化作残影掠过众人头顶。衣袂翻飞间带起凌厉掌风,冲在最前的三个龟公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雕花窗棂跌落在寒风呼啸的秦淮河畔。

当他稳稳落在阿依娜面前时,身上冷冽的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阿依娜。”他沙哑的声音裹着压抑的颤抖,颤抖的手指抚过她脖颈处的血痕,指腹擦过染血的青丝时微微发颤。

阿依娜望着他骤然锐利的眉眼,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像是不认识朱允熥一样。

朱允熥的手顿了顿随后解下外袍,将她裹进带着体温的衣料,转身时看向老鸨的眼神,让久经风月场的女人牙齿都开始打战。

“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龌龊的地方!”他摩挲着腰间令牌,玄色劲装上暗绣的朱雀图腾仿佛要破布而出。

“今日本帅便要彻查此地!还百姓一个交待!”随着他的话语,不良人阵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骨笛呜咽,如泣如诉的乐声中,老鸨终于崩溃地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