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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熥拜见二叔!”朱允熥强撑着站直身子,抱拳行礼,歪斜的发冠险些掉落。

他刻意将目光避开槿儿手中晃动的珊瑚珠,生怕那抹艳红再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朱樉慵懒地倚在檀木榻上,四爪蟒纹长袍拖曳在地,将尊贵与张扬尽显无遗。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嗯,允熥你今晚来的正好,我为你准备了个礼物。”

朱允熥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推辞:“多谢二叔,但允熥不用什么礼物!”

声音里带着几分生硬与抗拒,他实在没心情去应付所谓的“礼物”,只想借酒消愁,麻痹自己。

朱樉却不以为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别急着拒绝,这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看透朱允熥的心思,又像是在布下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局。

随后,朱樉拍了拍手,侍女们鱼贯而入,将美酒佳肴摆满了雕花圆桌。

两个孩子——尚析和槿儿兴奋地围了过来,尚析踮着脚尖,小手不停地去够桌上的糕点,而槿儿则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朱允熥和朱雄英。

朱樉抱起槿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边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喂给她,一边招呼众人:“都别客气,今晚咱们好好聚聚。”

朱雄英和朱樉很快聊了起来,话题从朝堂政事到坊间趣闻,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朱雄英端起酒杯,恭敬地向朱樉敬酒:“以前就听闻二叔在封地治理有方,以后可要教教侄儿。”

朱樉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都是些分内之事,不过是不想辜负父皇的信任。

倒是雄英,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将来必是朝廷的栋梁。”

朱允熥坐在一旁,默默给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试图用烈酒灼烧内心的痛苦与迷茫。

他的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眼前的热闹场景与他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阿依娜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还有阿朵天真的笑容,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成了剜心的利刃。

尚析在包厢里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撞到了朱允熥的腿,他抬头,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对不起。”

朱允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尚析无辜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弯腰将尚析抱了起来,轻声说:“没关系。”

尚析身上的奶香味萦绕在鼻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抱着阿朵的感觉,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槿儿见尚析被抱,也扭动着身子要下来,跑到朱允熥身边,仰着小脸说:“我也要哥哥抱。”

朱允熥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槿儿也抱了起来。两个孩子在他怀里嬉笑打闹,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朱樉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放下酒杯,开口道:“允熥啊,时候还早既然两个孩子亲近你你就多陪陪他们吧。”

朱允熥身子一僵,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孩子们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都安静了下来。

朱允熥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话语阑珊地说:“二叔,允熥真的……”

朱樉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中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他们多天真无邪,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

他的话看似关切,却又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几个身着轻纱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包厢。

她们手中拿着各种乐器,在角落坐下,开始演奏起来。婉转的琴声、悠扬的笛声交织在一起,为这热闹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雅致。

朱雄英和朱樉的交谈被琴声打断,两人将目光投向演奏的女子们。朱雄英赞叹道:“二叔果然好雅兴,这曲子选得妙极了。”

朱樉微微颔首:“这秦淮河畔,最不缺的就是才情兼备的女子。

不过,今晚的重头戏可不是她们。”他神秘地一笑,眼神再次落在朱允熥身上。

朱允熥对周围的一切都兴致缺缺,他将孩子们放下,又开始自顾自地喝酒。

酒意渐渐上头,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欢声笑语、悠扬琴声都仿佛变得遥远。

楼下骤然炸开的喧闹声像一把利刃,刺破了包厢内的靡靡之音。

朱樉手中转动的翡翠扳指猛地一顿,朱雄英举杯的动作也僵在半空。

伴随着木质楼梯的吱呀声响,老鸨尖细的嗓音裹挟着亢奋穿透层层帷幕:“各位爷看好了!咱们天香阁新来了位天仙似的人物——醉红妆!这模样,说是九天玄女下凡都不为过!”

鎏金宫灯的光晕下,一张素绢画像被高高举起。

阿依娜眉眼间还带着苗疆特有的倔强,眉间朱砂艳若滴血,凤冠霞帔将本就清丽的面容衬得愈发夺目。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撞翻了案几,酒壶碎裂的声响混着叫嚷:“快叫人上来!”

包厢内,尚析被突如其来的骚动吓得往朱允熥怀里缩了缩。

朱允熥却恍若未闻,仰头饮尽杯中残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

他盯着杯底晃动的倒影,耳畔却不受控地响起阿依娜临别时的叮嘱,声音与楼下老鸨的谄媚重叠成尖锐的刺。

“允熥?”朱雄英担忧地拽了拽他的衣袖,目光下意识扫过画像——那双眼睛,竟与阿依娜坠崖前最后的倔强如出一辙。

朱樉摩挲着腰间玉佩的手指突然收紧,视线在朱允熥麻木的侧脸与画像间来回游移,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楼下竞拍声浪越来越高,老鸨尖利的“五百两”“八百两”刺破暮色。

朱允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白玉酒盏,将澄澈的酒水染成诡异的嫣红。

他死死攥住桌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却始终没有抬头看那幅悬在喧嚣中的画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