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双目闭合的瞬间,周身黑雾骤然沸腾,如同一面旋转的水镜,将四方景象尽数纳入其中。
城池的残垣、血气的流向、甚至地底深处那丝微弱的暗红丝线,都在雾中清晰显现,飞速流转变幻。
楚璃月心中既惊且疑,却不敢出声打扰。
不过片刻,神女猛地睁眼,眸中寒光乍现:“找到了!”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楚璃月心头一紧,来不及细想,立刻催动灵力跟上。
直至东边海域一座岛屿。
神女的身影骤然悬停在岛屿上空,周身黑雾缓缓收敛。
下方是一座被浓雾笼罩的孤岛,海岸线蜿蜒曲折,礁石在海浪中若隐若现,岛上隐约可见残破的殿宇轮廓,透着一股荒芜已久的死寂。
“就是这里。”
神女低头看向岛屿深处,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方才捕捉到的气息,正是在此处最为浓郁,那股暗红丝线如同扎根的藤蔓,深深缠绕着整座岛屿的脉络。
楚璃月随后赶到,落在她身侧,望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眉头紧锁。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神女指尖微动,一缕黑雾化作探线,朝着岛屿深处延伸而去,却在触及浓雾的瞬间被无形的屏障挡回。
“有阵法结界。”
神女语气凝重,“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楚璃月运转灵力,试图穿透浓雾看清岛内景象,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灵力仿佛被浓雾吞噬,连半点回音都探不回来。
“这雾有问题,像是能吞噬灵力。”
楚璃月惊讶间,神女已化作一道黑影,如利箭般射向岛屿,周身黑雾暴涨,硬生生在浓雾中撕开一道裂口。
岛屿中央残破的殿宇里一道身影盘坐。
残破殿宇的穹顶早已塌落半边,露出灰蒙蒙的天空。
那道盘坐的身影猛地睁眼时,双瞳中竟翻涌着血色,周身蒸腾的血气如实质般缭绕,将周遭的断壁残垣都染成了暗红。
“谁?”
他腾身而起的瞬间,殿内积灰的地面轰然炸裂,碎石在血气裹挟下飞溅。
当看清悬浮在殿外的神女,他眉头紧拧,声音嘶哑如磨砂:“你是何人?”
神女立于半空,黑雾与对方的血气遥遥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交锋,让殿宇的梁柱都微微震颤。
“不是血魔术,”神女语气冰冷,目光如刀刮过对方周身,“不过有血魔术的影子!”
血崖子凝重地看着神女,心里苦叫:“怎么又出现一个这样强者,他已经足够隐秘了,怎么还会被人察觉。”
血崖子紧握着拳,周身的血气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
他能清晰感受到神女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威压,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棘手,对方仅用黑雾便能轻易压制他的血气,这份实力绝非寻常。
“阁下何人,为何闯入我修养之地?”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惧,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目光却死死盯着神女。
神女悬浮在半空,黑雾如轻纱般环绕周身,声音轻佻:
“修养之地?用三座城池的生灵精血来‘修养’,你这行径,倒真是别致。”
她指尖微动,黑雾中浮现出那三座死城的虚影,血气弥漫,冤魂哀嚎,看得血崖子脸色骤变。
血崖子眼神闪烁不定。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屠城,已经磨灭所有线索,还会被人找上。
“阁下所修炼的也非正道功法,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将顶尖修行之术传你。”
血崖子说道。
“哦!”
黑雾骤然向前逼近半分,血崖子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人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且,对方有绝对的实力能拿下他。
“阁下想要什么?”
血崖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知道自己再硬撑下去,只会死得更快。
神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黑雾将血崖子缠绕,从地上提起。
血崖子无法动弹,此刻他见识到神女的恐怖。
神女周身黑雾陡然暴涨,如附骨之疽般钻入血崖子的经脉,直逼神魂深处。
她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紊乱的血气,那不是修炼的反噬,而是旧伤未愈,显然是强行突破某种禁制才落下的隐患。
“受伤了,原来如此!”
神女的声音带着穿透神魂的寒意,神魂之力在血崖子的识海中横冲直撞,搅得他眼前发黑,魂魄像是要被生生撕裂。
血崖子痛得浑身痉挛,额上青筋暴起,却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活了万余年,见过无数狠辣的修士,却从未遇到过这般霸道的神魂攻击,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无视他的防御,无视他的术法,径直朝着魂魄最脆弱的地方碾来。
“住手!你到底要做什么!”
血崖子嘶吼着,眼中满是恐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剥夺。
神女没有回应,只是加大了魂力的输出。
血崖子的神魂在剧痛中剧烈颤抖,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眼前这女人,比他记忆中任何存在都要可怕。
她的神魂力量像是来自混沌,能轻易穿透他的神魂,远超他的魂力,万年的神魂在她面前犹如玩具。
血崖子的身体猛地一软,双眼翻白,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外面楚璃月被挡在结界之外,显得有些着急。
楚璃月在结界外踱步,眉头紧锁,目光不时扫向那片隔绝内外的浓雾。
方才殿内传来的灵力波动越来越激烈,甚至能隐约听到血崖子的嘶吼,可结界却纹丝不动,连一丝气息都透不出来,让她心头发紧。
她尝试着用佩剑劈砍结界,剑刃落在浓雾上,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被弹回,连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这结界不仅能隔绝视线,更能阻断灵力探查,仿佛一个独立的囚笼,将里面的一切都与外界隔绝。
终于,结界闪烁,有了松动。
结界闪烁的光晕忽明忽暗,表面的雾气如同被风吹散的纱幔,渐渐稀薄。
楚璃月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握紧佩剑的手微微用力。
“要破了!”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结界如碎裂的琉璃般绽开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楚璃月身形如箭,几乎在结界彻底消散的刹那便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佩剑已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砰!
血崖子跌落。
神女脸色略有变化。
“原来如此,本座就帮你一把!”
神女喃喃自语。
冲进来的楚璃月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血崖子,以及他周身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心头怒火瞬间燃起。
“是他!”
楚璃月厉声喝道,脚步未停,直逼血崖子而去。
三座城池的惨状在她脑海中闪过,那些枉死的子民仿佛就在眼前哀嚎,让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她即将触及血崖子的瞬间。
“急什么。”
神女的声音从旁传来,她缓步走到血崖子身边,脚尖轻点,一道黑雾便如枷锁般缠上对方的四肢。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吗?”
楚璃月停下脚步,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