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把沈家主宅裹得密不透风。
沈梦雪是被耳垂上的痒意弄醒的——银渐层猫正蹲在枕边,用尾巴尖轻轻扫她的脸,绿眼睛在月光里亮得像两颗翡翠。
她刚抬手想摸猫,门外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沈知屹压着嗓子的嚎叫:“梁颂年你踩我脚了!”
“谁让你挡道?”梁颂年的声音带着点痞气,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快点,再磨蹭梦雪该醒了。”
沈梦雪皱眉坐起身,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天鹅绒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她身上的黑色丝绸睡裙滑到肩头,露出颈间淡青色的血管——这几天走火入魔的症状又重了些,镇灵环在腕间微微发烫,像块捂不热的冰。
“小姐,该起了。”
伶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盘,盘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裳。
她眼尾带着点刻意掩饰的雀跃,“六少爷让人备了新衣服,说是……有好去处。”
沈梦雪指尖划过衣料,正红的绸缎像凝固的火焰,指尖稍一用力,就晕开浅粉与淡紫的渐变,像把碾碎的朝霞揉了进去。
她抬眼时,紫色的瞳孔在月光里泛着冷光:“什么好去处?”
“这……”伶儿的耳尖红了,转身去拿发簪,“奴婢也不知道,只听三少爷说,是六少爷的新产业,让您务必瞧瞧。”
沈梦雪没再追问,任由伶儿为她梳妆。
双鬟髻梳得对称妥帖,金梅发簪插进发髻时,坠着的红穗扫过耳尖,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额间贴上梅花钿的瞬间,镜中的少女忽然清晰起来——立领挂脖的设计勒出精致的锁骨,颈间红绳坠着的金铃轻轻晃,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叮当作响;
肩部的花瓣剪裁层层叠叠,外层红纱绣着金梅,针脚密得看不见线头,内层的浅粉渐变纱像被风吹散的晚霞,袖口垂着的红穗与金铃缠在一起,一动就响成串。
“裙身的金粉会掉吗?”她指尖拂过抹胸处的云纹,金粉沾在指腹上,亮得像碎星。
“六少爷特意让人用胶封过的,”伶儿帮她系好腰间的蝴蝶结,流苏上的金环撞在一起,“说是……走路时像落了场金梅雨。”
沈梦雪站起身,前短后长的裙摆扫过脚踝。
前摆的白纱荷叶边沾了点月光,后摆的红纱渐变拖在地上,边缘的金梅刺绣在暗处泛着微光,像谁把整枝红梅揉进了裙角。
她换上红粉渐变的短靴,靴面的金云纹在镜中晃出虚影,靴口的红绳蝴蝶结随着她试步的动作轻轻跳。
“走吧。”她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刚要披上,就被伶儿按住手。
“六少爷说,今晚不用穿这个。”伶儿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说是……那边暖和。”
沈梦雪挑眉,却没再坚持。
刚走出房门,就见沈知屹背对着她,正跟梁颂年掰扯:“我跟你说,待会儿进了电梯,你可别乱摸,那按钮是宝石做的,磕了碰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谁像你?上次摸坏人家画展的琉璃盏,还好意思说?”
梁颂年嗤笑一声,转身时撞进沈梦雪的目光里,瞬间收了痞气,淡粉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梦……梦雪?你这打扮……”
“好看吗?”
沈梦雪转了个圈,裙摆扬起时,金梅刺绣与红穗金铃一起动,像枝被风吹动的红梅,叮当作响。
“好看!”江正初从楼梯拐角窜出来,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奶油沾在嘴角,“比上次在布家宴会上穿的白裙子还好看!”
“就你嘴甜。”
三哥伸手想去揉江正初的头发,被他灵活躲开,反倒撞在楼梯扶手上,“嘶”地吸了口凉气,“沈六哥呢?再不走天都亮了。”
“来了。”
沈逸轩从长廊尽头走来,月白的锦袍衬得他肤色如玉,手里拎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他把盒子递给沈梦雪,“给你的。”
盒子里是对耳环,金梅造型的托子上嵌着鸽血红宝石,垂着的细链上挂着极小的金铃,与裙上的铃铛是一个音色。
沈梦雪刚戴上,就被三哥推着往楼下走:“快走快走,再晚赶不上吉时了。”
“什么吉时?”沈梦雪被他推得踉跄了下,靴底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出轻响。
“呃……”
三哥挠了挠头,桃花眼转得飞快,“老六说,他那新地方,凌晨三点的星星最好看。”
梁颂年在身后嗤笑:“你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现在都两点了。”
“要你管!”
三哥回头瞪他,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咚”地踩空,幸好江正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不然能滚到底楼。
沈梦雪被这阵闹剧逗得弯了弯唇,紫色的瞳孔里漾起浅淡的笑意。
镇灵环在腕间微微凉,压下了心口那点熟悉的抽痛——这几个活宝,总能在她快要被走火入魔的戾气吞噬时,像束光似的钻进来。
车库里停着辆银灰色的跑车,车身低得像贴在地面。
三哥自告奋勇要开车,刚坐进驾驶座就被六哥拽了出来:“你上次把布家小少爷的卡丁车开沟里,忘了?”
“那是意外!”三哥梗着脖子,却乖乖换了位置,“江正初开!他技术好!”
江正初得意地拍了拍方向盘,蓝色的眼睛扫过沈梦雪:“梦雪坐副驾?”
“我坐后面。”
沈梦雪拉开后座车门,刚要坐下,就见梁颂年抱着个巨大的礼盒挤了进来,礼盒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
“这什么?”她挑眉。
“六哥让带的……给你的见面礼。”
梁颂年的耳尖红了,把礼盒往脚边塞,结果没拿稳,礼盒“啪”地摔在地上,滚出一堆毛绒玩具——有跟年糕长得一样的柯基玩偶,有绿眼睛的三花猫公仔,甚至还有只迷你版的蓝色凤凰,翅膀上镶着亮片。
“梁颂年你!”三哥在前排回头,气得瞪眼睛,“那是我好不容易才集齐的!”
“谁让你放我脚边?”梁颂年捡起凤凰玩偶,往沈梦雪怀里塞,“给你,比真凤凰乖,不啄人。”
跑车驶出沈家大门时,门卫刚要敬礼,就见三哥摇下车窗喊:“别告诉沈磊!就说我们去看星星了!”
门卫的嘴角抽了抽,看着跑车像道银箭似的窜进夜色里,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位三少爷,总把“别告诉家主”挂在嘴边,偏偏家主每次都能精准知道他们的去向。
车里的气氛却热闹得很。
江正初开着车,还不忘跟后座的沈梦雪搭话:“梦雪,你看我新染的头发,蓝色的,好看不?”他甩了甩脑袋,发梢扫过方向盘。
“像只蓝毛狗。”梁颂年毫不留情地吐槽,手里把玩着那只柯基玩偶。
“你才是狗!”
江正初回嘴,方向盘猛地打偏,跑车差点撞上路边的梧桐,吓得三哥嗷地叫了一声。
“专心开车!”
沈梦雪按住晃动的礼盒,紫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无奈。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沈家的庄园大得离谱,开了半小时还没驶出后花园的范围,路边的樱花树在夜风中摇落花瓣,像场粉色的雪。
“六哥,你那新地方到底在哪儿?”三哥打了个哈欠,桃花眼半眯着,“开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了沈家吧?”
“快到了。”
六哥望着窗外,忽然指着远处的光点,“看那儿。”
沈梦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空中悬着个巨大的金色球体,像颗被掰碎的星星,散落在云层里。
跑车越靠近,那球体就越清晰——原来是座高耸入云的酒店,通体流淌着冷金色的光,顶端的玻璃穹顶在月光下泛着透明的光泽,像扣在云端的水晶碗。
“到了。”
江正初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仰头看着这座庞然大物,眼睛瞪得溜圆,“这得花多少钱?”
“不多。”
六哥轻描淡写地推门下车,为沈梦雪打开车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店大堂空旷得像座宫殿,地面是用白色大理石铺的,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三哥刚走两步,就被地上的倒影吓了一跳:“这镜子?差点以为没地板。”
他抬脚想去踩梁颂年的影子,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幸好抓住了旁边的罗马柱。
“蠢货。”
梁颂年嗤笑,却在转身时被自己的影子绊了下,踉跄着撞到沈梦雪身上,怀里的三花猫玩偶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前台的柜台上。
前台的服务生强忍着笑,递过来几个银色的手环:“几位的专属电梯在那边,刷手环就能进。”
专属电梯像个太空舱,舱体是银白色的,门关上时,四周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酒店的剖面图——这座名为“寰宇之钻”的酒店,竟然有288层,而他们要去的,正是最顶层的“天顶阁楼”。
“电梯快吗?”
沈梦雪摸着腕间的镇灵环,忽然有点紧张。
她不怕高,却怕密闭空间,小时候被四哥关在密室的阴影,总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超快!”江正初按了上行键,按键是颗鸽血红宝石,亮得晃眼,“每秒18米,18秒就到顶。”
“18秒?”三哥咋舌,“那不得晕?”
话音刚落,电梯突然启动,强大的推背感让三哥瞬间贴在椅背上,嗷地叫了一声:“我的妈!比布家那架私人飞机还刺激!”
梁颂年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色发白地攥着扶手,嘴里却硬撑:“小场面,慌什么。”
沈梦雪倒是镇定,只是指尖微微收紧。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飞速跳动,从1到288,窗外的夜景从清晰的街道变成模糊的光斑,最后彻底被云层吞没。
18秒后,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是股淡淡的冷香,像雪后初晴的梅香,混着点翡翠的温润气息。
“到了。”
六哥率先走出去,回头时,眼里带着点期待。
沈梦雪踏出电梯的瞬间,彻底愣住了。
脚下是整片流淌着绿光的翡翠地板,每块翡翠都有1.2米见方,里面的棉絮像流动的云,金箔线条在缝隙里蜿蜒,真的像条凝固的星河。
头顶是360°的玻璃穹顶,月光透过镀着金膜的玻璃洒下来,把翡翠地板照得像块巨大的绿宝石,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碎的金粉,像被揉碎的星光。
“这……这是翡翠?”
三哥蹲下身,伸手想去摸,又猛地缩回来,“这么大块,得值多少钱?”
“别碰!”
梁颂年拍开他的手,结果自己没站稳,“咚”地踩在一块翡翠上,鞋底打滑,差点摔个屁股墩,幸好抓住旁边的铂金藤蔓雕塑,才没在这价值连城的地板上留下个屁股印。
江正初笑得直不起腰,刚要嘲讽,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阁楼的玄关处,立着一面6米高的“时光之壁”,上面嵌着各种古物,有刻着楔形文字的泥板,有带着埃及浮雕的石灰岩,甚至还有块月球玄武岩,被灯光照得泛着冷光。
“这是六哥收集的?”沈梦雪走到壁前,指尖悬在一块汉代青龙瓦当上,没敢碰。
“嗯,准备了三年。”六哥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喜欢吗?”
沈梦雪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
回头时,只见三哥撞倒了玄关的吊灯——那盏由1088根玻璃纤维组成的“天穹之泪”,正晃晃悠悠地摆动,金粉在灯光里飘散,像场金色的雨。
“三哥!”沈梦雪又气又笑,“你能不能小心点?”
“我不是故意的!”
三哥手忙脚乱地想去扶,结果脚下一滑,正好撞在梁颂年身上,两人一起摔在翡翠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响,吓得梁颂年赶紧摸地板,“没碎吧?没碎吧?”
“放心,缅甸老坑翡翠,没那么脆。”
六哥无奈地扶他们起来,“别在玄关闹,里面还有更有趣的。”
穿过玄关,是条环绕阁楼的“天际回廊”。
沈梦雪走到栏杆边,低头往下看——1088米之下的城市,像个微缩模型,万家灯火汇成金色的河流,车流是流动的光带,连远处的山脉都变成了模糊的剪影。
“看那边!”江正初指着东方,“快日出了!”
果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淡粉色的朝霞正一点点染透云层。
玻璃穹顶的金膜不知何时调整了透光率,让霞光变得柔和,洒在翡翠地板上,绿与粉交织,像幅流动的画。
“主卧室在那边。”六哥引着她往里走,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沈梦雪再次被震撼到说不出话。
600㎡的卧室里,最显眼的是那张2.4米见方的翡翠床,床头雕刻着缠枝莲,花蕊处的蓝宝石在晨光里闪着幽光。
床两侧的“月光灯”正发出蓝绿色的光,孔雀尾羽做的灯罩,把影子投在墙上,像片晃动的森林。
背景墙是面巨大的水幕,水流潺潺落下,背后的屏幕正播放着挪威森林的晨雾,连空气里都飘着松针的清香。
“这水……是真的?”沈梦雪走到水幕前,指尖触到水流,凉得沁人。
“嗯,过滤过的,能喝。”
六哥递过来一个水晶杯,接了杯水流,“试试?”
沈梦雪刚接过杯子,就听见三哥在衣帽间发出惊呼:“我的天!这衣帽间比布家主的书房还大!”
她转身走去,只见300㎡的衣帽间里,旋转衣架上挂着各种华服,最显眼的是件正红色的礼服,样式与她身上的相似,却更华丽,裙摆上的金梅刺绣用的是真正的金线,在灯光下亮得耀眼。
“这是……”
“给你准备的。”
六哥的耳尖红了,“知道你喜欢红色,特意让人照着你的尺寸做的。”
三哥却在试衣镜前闹了起来。
那面360°的AR试衣镜,正模拟着他穿龙袍的样子,气得他拍镜子:“怎么给我穿这个?我要穿三哥的战袍!”
梁颂年凑过去,镜子里立刻出现他穿铠甲的样子,结果他嫌不够帅,非要换身海盗装,逗得江正初哈哈大笑,结果笑得太用力,撞翻了旁边的香薰瓶,琥珀色的液体洒在地毯上,散发出浓郁的玫瑰香。
“梁颂年你赔我地毯!”三哥跳起来,“这可是300只藏羚羊绒做的!”
“谁让你站我后面?”
梁颂年回嘴,两人又要动手,被六哥厉声喝止:“别闹了,去餐厅看看,厨师应该备好早餐了。”
餐厅的餐桌长12米,桌面是卡拉拉白大理石拼蓝纹玛瑙,像幅地球板块图。
餐桌上方的“星轨吊灯”正缓缓旋转,28颗宝石模拟着星座的运行轨迹。
江正初好奇地按了下桌边的按钮,突然有个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来,端着个托盘,里面是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我去!高科技啊!”江正初吓了一跳,可可差点洒出来。
“这是云端侍酒师。”六哥解释,“能识别客人喜好,自动上饮品。”
“那给我来杯冰美式!”梁颂年抱着胳膊,一脸期待。
机械臂果然转身去了厨房,没多久就端来杯冰美式,杯壁上还冒着冷气。
梁颂年刚要喝,就被三哥抢了过去,一饮而尽,结果被冰得龇牙咧嘴:“嘶……比火艳泡的还苦!”
“活该。”
梁颂年夺回杯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气得追着三哥打,两人围着长桌跑,撞得椅子“哐当”响,吓得机械臂赶紧缩了回去。
沈梦雪坐在餐桌旁,看着他们闹,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她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久到差点忘了,除了走火入魔的痛苦和家族的压迫,生活里还有这样鲜活的热闹。
“尝尝这个。”
六哥递给她一块草莓蛋糕,是雪辞最擅长的那种,奶油甜而不腻,草莓新鲜得像刚摘的。
“雪辞做的?”沈梦雪咬了一口,眼里泛起暖意。
“嗯,她凌晨三点就起来烤了,非要让我带来。”
六哥笑了笑,“火艳还煮了菌菇汤,在保温箱里。”
正说着,三哥突然指着窗外喊:“日出了!”
所有人都冲到回廊边。
朝阳正从云层里跃出来,金色的光芒瞬间洒满天地,穿透玻璃穹顶,把翡翠地板照得绿得发亮,金箔线条像熔金般流淌。
远处的云海被染成金红色,连空气都变成了暖色调,金铃在沈梦雪的袖口和耳垂上轻轻响,与三哥他们的惊叹声混在一起,像首杂乱却温暖的歌。
“六哥,你这地方……真好。”沈梦雪望着朝阳,忽然轻声说。
“喜欢就好。”
六哥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以后……常来。”
三哥突然凑过来,手里拿着那只蓝色凤凰玩偶,往沈梦雪怀里塞:“给你,以后想我们了,就看看它,跟真凤凰一样乖。”
“谁跟你一样幼稚。”
梁颂年嘴上吐槽,却把那只三花猫公仔放在沈梦雪手边,“这个陪你睡觉,比真猫老实,不挠人。”
江正初也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颗用蓝宝石雕刻的星星,递给沈梦雪:“这个……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据说能安神,对你的病……有好处。”
沈梦雪看着怀里的玩偶和手里的星星,突然说不出话。
紫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没有了冷意,只有满满的暖意,像被朝阳融化的冰。
镇灵环在腕间微微凉,却不再是刺骨的冷,反而像层温柔的保护膜,把那些翻涌的戾气轻轻压下去。
她知道,这三个活宝的闹剧,六哥的精心准备,其实都是为了她——他们或许不知道她走火入魔的痛苦有多深,却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想让她开心。
“谢谢你们。”沈梦雪转身,认真地看着他们,紫色的眼睛亮得像宝石,“真的,谢谢。”
三哥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谢啥,都是一家人。”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忘了给你看阁楼的秘密了!”
他拉着沈梦雪跑到书房,指着一面墙:“六哥说,这后面有个天文望远镜,能看到月球上的环形山!”
梁颂年也跟着起哄:“还有影音室,有未公映的电影!”
江正初拽着她往泳池走:“泳池里的水是太空水循环系统处理的,能直接喝!”
沈梦雪被他们拉着,从书房到影音室,从泳池到SpA馆,听着三哥的咋舌、梁颂年的吐槽和江正初的惊叹,看着翡翠地板上他们追逐的影子,忽然觉得,长大其实还挺不错的。
朝阳彻底升上天空,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穹顶,在她正红的裙摆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金。
金铃轻轻响,红穗微微晃,她站在1088米的高空,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三个开心果,忽然笑了——不是礼貌的微笑,是从心底漾出来的,带着点泪光的笑。
或许,自由不一定非要站在悬崖边。
或许,被这些人这样笨拙地爱着,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自由。
至少此刻,在这座漂浮在云端的阁楼里,在翡翠与星光的环绕中,在他们吵吵嚷嚷的笑声里,她是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