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电灯,钨丝灯泡透着微弱的光,昏沉沉地洒在斑驳的土墙上,把屋里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添了几分压抑的沉闷。
棒梗缩在炕最里头的角落,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他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嘴角的破皮处结了层薄薄的痂,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疼。
可他不敢哭,方才贾东旭那淬了冰的眼神还刻在脑子里,吓得他连抽噎都得憋着。
只敢把脸埋在胳膊肘里,肩膀时不时轻轻耸动一下。
“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呀……”
他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委屈。
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一阵紧过一阵,饿得他头晕眼花,胃里空荡荡地泛着酸水。
从学校放学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被贾东旭拽着胳膊一顿狠揍,晚饭更是连口热汤都没捞着。
现在脑子里全是秦淮茹出门前说的“给你带肉回来”。
那油光锃亮的烤鸭肉、浸着红油的酱牛肉,仿佛就在鼻尖萦绕。
勾得他口水直流,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他偷偷抬起头,借着昏黄的灯光往门口望了望,屋里静得能听见灯泡轻微的“嗡嗡”声,却始终没等来那熟悉的脚步声。
棒梗心里有点慌,又有点执拗的期待,小手紧紧攥着身下的旧褥子,粗糙的布料被他攥得皱成一团,指尖都泛了白。
他不懂大人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妈去了傻叔家,去了就能有肉吃。
就能填饱肚子,就能不用再挨爹的打,就能暂时忘了脸上的疼。
炕边的凳子上,贾东旭斜斜地坐着,手里依旧攥着那个豁了口的小酒盅,里面的散装白酒早已见了底。
他半边脸浸在灯光的阴影里,另半边脸被昏黄的光映着,泛着酒后的红潮,眼神却浑浊而麻木。
听见棒梗的嘀咕,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嘲讽和了然的冷笑。
那笑意像冰碴子似的,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哪能不知道秦淮茹去何雨柱家是为了什么。
起初察觉媳妇和傻柱那点不清不楚的私情时,他也怒过、恨过,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胸口堵着一股火。
既气秦淮茹的不守本分,又恨自己没本事,连媳妇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往别的男人家里跑。
可日子一长,那点怒火渐渐被柴米油盐的窘迫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磨平了,只剩下麻木的习以为常。
傻柱手里有粮、兜里有钱,在轧钢厂食堂当食堂副主任,顿顿都能沾上荤腥,这是他贾东旭这辈子都比不了的。
秦淮茹去他那儿,哪里是单纯要口剩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甚至能想象出何家屋里的光景——
昏黄的电灯照着暖烘烘的炕,傻柱那小子指不定正缠着秦淮茹,没把事儿办利索,没满足了,哪会轻易放她带着肉回来?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贾东旭非但没了往日的妒火,反而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上次秦淮茹从何雨柱家带回来的红烧肉,那肥而不腻、满口流油的滋味,到现在还在舌尖萦绕。
家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的熬白菜早就凉透了,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
他肚子里的酒虫和馋虫早就一起作祟,五脏六腑都像是绞在了一起。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那条不太灵便的腿,心里又涌上一股无力的酸涩。
罢了,能有口肉吃,能让这日子勉强过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总比一家人跟着挨饿强。
棒梗还在炕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困意和饥饿轮番袭来,却硬是撑着不肯睡,嘴里时不时嘟囔一句“妈快回来了”。
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将他瘦小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株在寒风里瑟缩的小草。
屋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酒后的浊气,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贫穷与压抑。
只有棒梗心里,还揣着一个关于肉的、小小的、温暖的期待,执拗地等着他的妈妈回来。
何家昏黄的电灯还在滋滋作响,里屋的缠绵正浓得化不开。
秦淮茹软在何雨柱怀里,脸颊烫得能焐热他的手掌,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呼吸又急又软。
她攥着何雨柱的衣襟,指尖都泛了红,带着点催促的娇喘刚出口:“哎呀,你快点嘛……”
话还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两道说笑的女声,清脆又熟悉,正是于莉和于冬梅。
脚步声踩着青砖路,由远及近,带着洗完碗后的轻快,“吱呀”一声,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我就说吧,秦淮茹指定还在这儿呢。”
于莉的声音带着几分促狭,刻意放低了音量,却足够让里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在中院洗碗时,她眼角余光早瞥见秦淮茹袅袅娜娜地往后院去,那模样,于莉哪还会看不出来?
于冬梅跟着轻笑,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少女的羞赧:“小声点嘛,里头指不定羞成什么样了,别叫人听见。”
两人的对话像针似的扎进秦淮茹耳朵里,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得更彻底,连脖颈都染了层绯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攥着何雨柱的手更紧了,声音里带着点委屈的哭腔:“你听听!都怪你,这下好了……”
何雨柱却浑不在意,低头在她耳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廓,声音低哑又带着点慵懒的暧昧。
“怕什么?反正她们早看出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他的手掌依旧轻轻覆在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指尖摩挲着她衣料下细腻的肌肤,惹得她轻轻发颤。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秦淮茹又气又羞,眼眶都红了,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着,被他带着节奏,连呼吸都跟着乱了章法。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酒气,混着满室的暖意,晕得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外屋的于莉和于冬梅没往里走,就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声音不大,却像催命符似的,让秦淮茹的心怦怦直跳。
她能想象到姐妹俩脸上促狭的笑意,能猜到她们此刻正在偷偷打量里屋的方向。
每一秒都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又羞又慌,却偏偏被何雨柱缠得动弹不得。
何雨柱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眼角,舌尖轻轻舔去那点细碎的水光,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有我呢。”
他的动作依旧温柔,带着熟稔的呵护,每一个触碰都恰到好处。
让秦淮茹的羞愤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悸动取代,身体越来越软,只能紧紧攀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带着自己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气息渐渐平复,只剩下两人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
“你快出去挡着点!”
秦淮茹猛地回过神,推开何雨柱,声音带着点慌乱的催促,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
纽扣被扯得有些错位,她指尖发颤,好半天才扣上一颗,脸颊依旧烫得吓人。
何雨柱低笑一声,也不逗她,敞着粗布褂子,露出结实的胸膛,随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媳妇回来啦,辛苦辛苦。”
他笑着走向于莉,故意板起脸,假装没看见她眼中那藏不住的戏谑,伸手就想去揽她的肩膀。
于莉笑着躲开,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往他身后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趁着何雨柱挡住两人视线的空档,秦淮茹赶紧拢了拢头发,拉平衣角,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匆匆往外走。
她的脚步又轻又快,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浑身发烫的地方。
“哎,秦淮茹,桌上的菜还没拿呢!要不,你不是白忙活了。”
于莉的声音带着一丝坏笑,及时喊住了已经冲到门口的秦淮茹。
秦淮茹的耳尖“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何雨柱笑着转身,拿起桌上的白瓷盆,快步走到她身边递过去,指尖却故意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摸了一把。
那触感温热细腻,像电流似的窜过秦淮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一颤,赶紧接过盆子,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谢,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怀里的白瓷盆。
不等三人再说什么,秦淮茹抱着装满烤鸭和酱牛肉的盆子,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何家。
身后传来于莉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又响亮,像根刺扎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羞得脸颊发烫,脚步更快了。
夜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却没吹散她浑身的燥热。
秦淮茹抱着温热的白瓷盆,心跳得飞快,怀里的肉香浓郁,可她却没心思顾及。
满脑子都是方才屋里的旖旎、于莉姐妹的戏谑,还有何雨柱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和温热的触碰。
她越想越羞,越想越恼,又忍不住有点莫名的悸动。
当初,若不是有太多顾虑,若不是错过了时机,她若是早早接受了何雨柱,如今哪里会这般狼狈,被于莉当面奚落?
抱着满怀的荤香,秦淮茹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羞赧,有悔恨,更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