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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的风忽然停了。

头顶的星点还在闪,但节奏乱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花自谦往前迈了一步,脚底刚触到透明地面,整条通道猛地一震,墙壁上的光斑炸开,瞬间拼成一件宽大旗袍的轮廓——袖口、领边、下摆,全是密密麻麻的回文绣线。

“这路在改。”他低声说。

苏曼曼扶着腿环的手没动,可黑丝已经自己滑了出来,贴着她的小腿一路往上爬,金纹像火苗顺着丝线烧到了大腿根。她咬了一下嘴唇,没出声。

刚才那道民国身影消失了,可声音还在耳朵里回荡:“你答应过我的事,做到了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花自谦察觉到她僵住,立刻抽出点妆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朱砂落下那一刻,耳边的低语戛然而止。

“醒。”他说。

她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聚焦。并蒂莲的光晕摇晃了几下,又稳住了。

“谢了。”她抬手抹掉眉心的红痕,“下次别画这么粗,跟杀猪刀划的一样。”

“能镇住就行。”他把笔塞回袖子,扫了眼四周,“这些星点不是随便亮的,它们在组图案。”

“是嫁衣。”她盯着墙上那件虚影,“还没做完的阎罗嫁衣。”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底下翻滚的红雾冲上来几缕,碰到蜀锦屏障就发出滋滋的声响。

花自谦单手撑地,护妻神针插进缝隙稳住身形。他抬头看去,发现左侧墙角浮现出一个人影——穿着青布衫,手里拿着针线,正低头缝制。

是七姑。

但不是现在那个总在暴雨夜出现的老裁缝,而是年轻时的模样,头发挽成髻,手指灵巧得不像凡人。

“她在补袖口。”苏曼曼喃喃,“那是我设计稿里缺的一段。”

花自谦立刻伸手按上墙面,用望气断代术探过去。一秒后收回手,眉头皱紧。

“不是幻象。”他说,“是执念残留。她当年真的在这里缝过这件衣服。”

“所以这条通道……”她顿了顿,“是我们走出来的路,也是她留下的图。”

“没错。”他拔出神针,转身用簪尖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你看,这纹路和嫁衣主绣完全一致。我们要是乱走,就会踩进塌陷区。”

苏曼曼点点头,闭上眼睛,天孙目悄然开启。她看见黑丝内部有微弱的光流在涌动,方向正好指向七姑虚影所在的方位。

“那边安全。”她说。

两人靠在一起,继续往前。蜀锦缠腰的结打得结实,一步也不敢松。

可刚走十步,头顶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垂下一根黑色细丝,擦过花自谦肩膀。他身子一晃,眼前猛地闪过画面——

血。

铺满整个织坊的血。

明朝那一夜,他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提着染血的刀,三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全穿着绣衣使者的制服。有个女人趴在他脚边,手里还抓着半块未完成的云锦。

“你本可以救她们。”她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他猛地甩头,画面消失。

同一刻,另一根丝线扫中苏曼曼手腕。她脚步一顿,看见自己站在染缸边上,旗袍已经浸入深红色液体。陆子明站在岸上,手里拿着火把。

“跳下去也没用。”他说,“你注定要成为祭品。”

她手指一颤,差点跪下去。

就在两人同时失神的瞬间,并蒂莲光骤然亮起,一圈淡粉色的屏障将他们裹住。掌心相贴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两段记忆被硬生生撕碎、烧尽。

“别管那些东西。”花自谦喘着气,“都是过去的事。”

“我知道。”她握紧他的手,“可它们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出现?”

“因为出口快到了。”他抬头看向通道尽头,“越靠近真相,心魔就越狠。”

话没说完,脚下又是一震。这次震动频率更快,像钟摆敲在骨头里。墙壁上的星点不断重组,嫁衣图案越来越完整,连裙摆上的并蒂莲都清晰可见。

苏曼曼忽然感觉腿上传来一股拉力,低头一看,黑丝正在自动调整位置,沿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收紧。

“它在引导我们。”她说。

“那就顺着它走。”花自谦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发簪上。他抬手一挥,血珠落在黑丝表面,迅速写下四个字:今世唯卿。

墨迹渗入丝线,泛起一层微光。

“这是我写的婚书咒。”他抹掉嘴角血迹,“只要你还记得我,这条路就不会塌。”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起右脚,踏出第一步。

霓裳舞步启动,奇门遁甲的生门之位随步伐震荡而出。每一步落下,地面的排斥力就被抵消一分,前进速度终于恢复稳定。

他们沿着嫁衣纹路继续前行。

七姑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一针落下时,她抬头看了苏曼曼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但没声音。

通道深处开始出现岔路。

左右两侧都有光亮,但纹路不对。中间一条窄道笔直向前,地上隐约浮现出红线,像缝合伤口的针脚。

“走中间。”花自谦说。

“我知道。”她往前跨了一步。

就在这时,黑丝突然剧烈一抖,金纹猛地窜上大腿内侧,几乎要碰到底裤边缘。苏曼曼闷哼一声,膝盖一软。

“怎么了?”他立刻扶住她。

“它……在认主。”她喘着气,“不是认我,是认你。”

“什么意思?”

“这条丝,它记得你的血。”她抬头看他,“不止一次。三世都见过。”

他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前方地面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哭丝从上方垂落,直扑苏曼曼面门。

花自谦反应极快,乾坤袖一抖,最后半匹蜀锦甩出,裹住哭丝狠狠一绞。布料与黑丝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铁皮。

“不能再让它碰你。”他把蜀锦缠回并蒂莲外层,“屏障再破一次,我们就撑不住了。”

苏曼曼靠着他站稳,指尖再次划破,血滴落在黑丝上。她以血为线,逆向刺绣,在丝面打下一个复杂的结。

“断缘结。”她低声说,“暂时封住它的感知。”

金纹停止蔓延,黑丝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前。

百步之外,通道尽头透出微光。那不是星点,也不是红雾,而是一种熟悉的、属于现实世界的灰白色光线。

出口就在前面。

但他们谁都没加快脚步。

花自谦知道,越是接近终点,陷阱就越致命。

苏曼曼也明白,那道民国身影的质问,还没有答案。

他们一步一步走着,腰间的蜀锦结始终没松。并蒂莲的光虽然微弱,但一直亮着。

直到某一刻,苏曼曼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通道右侧的虚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她的眼神变了。

像是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她的嘴唇慢慢张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我答应过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