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十年,正月,京师。
自去年腊月,建奴第五次入寇,兵临喜峰口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京师便已戒严多日。高大的城墙之上,时刻都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往来巡逻,城门处更是盘查极严,百姓的出入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整个城市的民生,都因此而显得颇为困顿。
然而,今日,这笼罩在京师上空数月之久的阴霾,终于……被一则石破天惊的捷报,彻底撕开了!
“捷报——!!”
“三屯营大捷——!!”
一骑快马,自永定门飞驰而入!马上的骑士,高高举着一份盖着御印的明黄色诏书,一边策马狂奔,一边用他那早已嘶哑、却也充满了无尽亢奋的嗓音,对着街道两旁那些面带惊疑之色的百姓们,高声呼喊着:
“三屯营大捷!陛下于遵化行营,亲率我朝大军,大破建奴十五万!阵斩敌酋,枭首七万!建奴……败了!陛下与大军,今日……班师还朝!!”
“什么?!胜了?!”
“咱们的官军……打胜仗了?还是大捷?!”
起初,街上的百姓们,大多是半信半疑。他们早已习惯了官军的望风而溃、一败涂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大捷”,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街边的一家小酒馆内,一名正在喝着闷酒的、满脸虬髯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那刚刚跑进来报信的店小二,大声嚷道:“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在拿俺们寻开心?!”
酒馆老板也连忙凑上来,紧张地问道:“是啊是啊!官军真的……能打败建奴?还斩了七万颗脑袋?!”
邻桌一名正在温酒的青衫士子,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插言道:“此事……恐怕是真的!我方才听闻,朝廷已下令,要将此次斩获的七万颗建奴首级,尽数运回京师!于那西四牌楼之下,用石灰腌制,堆叠成‘京观’,以彰显我大明赫赫武功,震慑宵小!想必……是错不了了!”
“京观!!”
“我的老天爷!七万颗脑袋堆在一起,那得是多大的一座山啊!”
此言一出,整个酒馆之内,瞬间便炸开了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兴奋、与……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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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师!
英国公张世泽,早已率领着京师城防军的主力,在永定门下列开了最为严整的阵势,准备迎驾!
顺天府尹、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亦是尽起麾下所有官差、兵丁,在永定门内外的大街两侧,布下了数道人墙,维持着秩序!
更有无数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缇骑、以及眼神阴冷的东厂、西厂番役,混杂在人群之中,或于高处了望,不动声色地,监听着百姓们的言行,监视着人群的动态,确保今日这迎接天子凯旋的盛典,不会出任何差池。
得知皇帝陛下即将还朝的消息之后,整个京城的百姓,几乎是万人空巷!无数的商贩、学子、武者、掌柜、农夫……各色人等,皆从四面八方,向着永定门的方向汇集而来!他们驻足于街道两侧,翘首以盼,都想亲眼看一看,他们那位率领着大明王师,大破建奴的圣明天子,究竟是何等的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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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吉时已到。
“恭迎陛下!凯旋还朝!!”
随着英国公张世泽一声令下,永定门内外,数万名官军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山呼万岁!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身赤金龙纹战袍、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白色御马的崇祯皇帝,率先……缓缓驶入了永定门!他的身后,是同样身披重甲的各路京军与地方军将!
走在最前方的,是由先锋大将牛大壮所率领的、参与了此次亲征的京师城防军!他们虽然也换上了崭新的甲胄,但那甲片之上尚未擦拭干净的斑斑血迹,以及他们身上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铁血煞气,依旧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血战!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在此次大捷之中,大放异彩的“新戚家军”和“白杆军”!戚元辅、戚元弼、秦翼明、马万年等一众年轻的将领,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骄傲与自豪!
再往后,便是马进忠、王光泰、王昌等各镇前来勤王的官军将领!他们同样是士气高昂,军容整肃,充满了血战之后的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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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御驾,并未直接返回皇宫,而是……在万千百姓的簇拥和欢呼声中,一路行至了那早已是人山人海的西四牌楼!
崇祯皇帝翻身下马,在众将的簇拥之下,缓缓登上了早已为他搭建好的高台。他看着底下那数十万张充满了崇敬、激动、与狂热的脸,心中也是豪情万丈!他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指向苍穹,用他那充满了穿透力的、洪亮的声音,发表了他此次凯旋归来之后的第一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次……战后训词!
“大明的子民们!将士们!!”
“朕——回来了!!”
“朕今日,要在此,向尔等,向全天下,宣告一个好消息!!”
“三屯营之战!我朝大军,在朕的亲自率领下,与建奴十五万主力,血战三日!大破敌军!斩首七万余级!其中,真奴首级,便有三万之众!建奴豫亲王多铎,仅以身免,仓皇逃窜!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更是闻风丧胆,狼狈出关!!”
“此役!我大明王师,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彻底打破了那所谓‘建奴野战无敌’的狗屁神话!!”
他又特意提到了两位在此战之中,居功至伟的将领:“此战之所以能胜!首功,当记在三屯营总兵杨御藩、以及喜峰口参将蔺养成二位将军,及其麾下所有忠勇将士的身上!是他们,在敌众我寡、内外交困的绝境之下,为朕、为大明,死死地守住了京师的门户!为我大军的合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他们……是我大明真正的英雄!!”
在提振了国威、表彰了功臣之后,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凌厉而又充满了杀机!他要借着此次大捷的赫赫声威,向那些还在南方作乱的“三王”乱贼,发出最后的通牒!
“朕知道,如今在我大明南方,尚有一些数典忘祖、自立为帝的乱臣贼子,在兴风作浪,祸害百姓!”
“朕今日,便在此,昭告天下!!”
“凡是曾被逆贼裹挟、胁迫之官兵、百姓,只要尔等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朕……皆可既往不咎!宽宥尔等之罪!”
“但!若有执迷不悟,仍要与朝廷为敌,与天下百姓为敌者!朕……必将亲率天兵,踏平江南!将其……尽数诛灭!!”
“朕此番平叛,只诛首恶!从者……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