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屯营城头之上,那如同火龙般肆虐的“火箭”,其真正的名字,叫做——新制中型佛朗机炮!
此炮的来历,颇为曲折。其最早的技术,源于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这家由葡萄牙人在澳门经营了上百年的炮厂,工艺精湛,当年徐光启为大明引进和仿制第一批红夷大炮之时,便曾得到过他们的大力协助。后来,崇祯皇帝借郑芝龙之势,“收复”澳门,这间铸炮厂及其所有经验丰富的葡萄牙匠户、西洋技师、以及早已熟练掌握了铸炮技术的汉人工匠,便也尽数被“收归国有”!
崇祯皇帝深知火器对于未来战争的重要性,他当即便下旨,将这家铸炮厂,直接划归为由他私人内帑出资、工仗局直管的“皇家私立炮厂”,专门为大明军队,研发和制造新式火器!
他更是将毕懋康、毕懋良兄弟、精通西学的王徵、以及《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等一众当时大明最顶尖的科技人才,尽数召集起来,组建了专门的研发团队!而这新制的佛朗机炮,便是他们历时一年多,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炸膛事故之后,才终于研制成功的、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划时代”产品!
相较于旧式的火绳枪和红夷大炮,这种新制佛朗机火箭炮,不仅射程更远,威力更强,其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射速!它采用子母铳结构,可以提前预装弹药,在战场之上,实现快速更换和连续发射!其发射之时,数十门炮管同时喷射出致命的弹丸和火焰,其状如火龙,其声如惊雷,对于那些尚在使用刀枪弓箭和老式火绳枪的敌人而言,简直是……降维打击!
为了提升其战场生存能力,崇祯皇帝还不惜工本,在户部资金的支持下,为每一门佛朗-机炮,都加装了厚重的精钢防护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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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批刚刚才装备部队、首次投入实战的新式火器,在方才的战斗中,展现出了极其显着、也极其恐怖的实战效果!
清军前阵的那些蒙古步弓手和汉军旗炮兵,在经历了三轮“火龙”的洗礼之后,早已是死伤惨重,阵型大乱,抱头鼠窜!
远在后方山坡之上观战的肃亲王豪格,看着眼前这如同被天火焚烧过一般的惨烈景象,气得暴跳如雷!他猛地一挥马鞭,对着身旁同样是面色凝重的蒙古都统达延古,怒吼道:“达延古!你在干什么?!你麾下的蒙古勇士,都是些吃干饭的吗?!立刻!给本王派出乌真超哈营!给本王……将城头之上那些明狗的火炮,尽数摧毁!!”
然而,他派去向达延古传令的亲兵,刚刚策马冲出不远,便恰好迎上了明军城头之上,第四轮佛朗机炮的齐射!那名传令兵连人带马,瞬间便被一道呼啸而至的“火龙”所吞噬,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这一幕,更是让所有清军主将,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豪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表面上虽然依旧在暴怒地指挥着部队,下令调查明军新式火器的来历,实则……心中却已在暗自盘算,该如何将此次攻城失利的“黑锅”,甩到自己的政敌——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阵营头上去!他甚至已开始命令身旁的贝勒尼堪,亲自前往前线,仔细查看明军的火器情况,并权衡……是否应该暂时撤兵,以保存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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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屯营的城头之上,明军的士气,已是高涨到了顶点!
蔺养成指挥下的守军,在佛朗机炮的强大火力掩护之下,开始层层推进,对那些试图靠近城墙的清军,进行着多重打击!
城下的陷阱、拒马,迟滞着清军盾车和冲车的推进!
城头之上,鸟铳阵地不断地进行着齐射,压制着那些试图靠近的清兵!
一口口早已烧得滚烫的油锅和金汁,更是被守军毫不吝惜地,从城头之上倾泻而下!佛朗机炮发射的火箭,更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引燃了数辆试图靠近城门的冲车!
一轮又一轮的交替打击,让那些本以为可以轻松破城的清军攻城部队,在城下丢下了成百上千具尸体,却连城墙的边都未能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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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真超哈营!给本王……上!!”
在豪格那近乎于疯狂的催促之下,清军后阵,终于推出了他们自己的火炮!有从明军手中缴获的佛朗机炮,也有口径略小的红夷六磅炮和三磅炮!紧随其后的,便是那支由全汉人组成的、装备了大量鸟铳的特殊部队——乌真超哈营!
看到这些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的汉人,竟也身穿建奴的号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城头之上的明军将士们,无不感到震惊和……无比的愤怒!
“狗汉奸!!”
“数典忘祖的畜生!!”
一时间,城头之上,骂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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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的反击,开始了!
乌真超哈营的鸟铳兵,在自家炮火的掩护之下,迅速推进至有效射程之内,与城头之上的明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蒙古八旗的都统达延古,也再次召集了麾下所有的步弓手,向城头抛射出一片又一片密集的箭雨!
一时间,整个三屯营的城头,再次被炮火、铳弹、以及箭矢所覆盖!不断有明军的炮手和鸟铳手,在清军这猛烈的、立体的火力压制之下,中弹或中箭倒下!场面再次变得异常惨烈!
蔺养成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弟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与兵力、火器数量都占据优势的清军硬拼!
他立刻下令:“快!快!所有人,立刻寻找掩体遮蔽!保存主力!火炮手!鸟铳手!打一轮就给老子退到墙垛后面装填!不要露头!跟他们……打伸缩!!” 他命令部队,采用掩体与射击交替的手段,以空间换取时间,最大限度地减少己方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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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攻防战进入白热化,双方都已杀红了眼之际,蔺养成的目光,却如同猎鹰一般,死死地锁定在了城外清军阵中,一个身着华丽蒙古都统服饰、正在亲自指挥着乌真超哈营和弓箭手进行攻击的将领身上!
正是……达延古!
蔺养成看着那个因为距离太近、又因指挥过于投入而几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明军射程之内的敌军主将,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杀机!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扔掉了手中那柄早已卷刃的钢刀,从一名刚刚阵亡的亲兵尸体旁,抄起了一张沉重无比的、需要数石之力才能拉开的强弓!他从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支特制的、专门用来破甲的狼牙箭!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强弓,缓缓拉开,直至……满月!
他那双因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眼睛,死死地瞄准了远处那个还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攻城的……达延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