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九年恩科的文武两榜,在京师的街头巷尾引发了持续数日的热议。尤其是新科武状元徐彦琦那“麻雀变凤凰”般的传奇经历,更是被说书人和市井百姓们,演绎成了无数个版本,传为佳话。
然而,对于崇祯皇帝而言,科举放榜,并非是选拔人才的结束,而恰恰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深知,他此次大刀阔斧改革武举,其核心目的,便是要为大明王朝,选拔出一批真正能征善战的、忠于皇室的军事将才。但他也同样清楚,这些在考场之上脱颖而出的“武进士”们,大多是实战派出身,虽然武艺高强,勇武过人,但其文化程度,却普遍不高,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纯粹武夫。
若将这些人直接授予高级军职,让他们去领兵打仗,那与之前那些只知一味蛮干的旧式将领,又有何异?
“朕要培养的,是能够独当一面、懂得兵法谋略、也识得忠义大体的‘将军’!而绝不仅仅是……只知冲锋陷阵的‘莽夫’!”
因此,在殿试结束之后,崇祯皇帝立刻下达了一道旨意:所有中榜的三百名武进士,包括武状元徐彦琦、以及戚家三子在内,皆不能立刻外放或授予实职!他们必须,先进入新设立的“顺天府皇家武学院”,接受为期至少一年至三年的、系统的文化和兵法教育!
他要用这种方式,将这些桀骜不驯的武人,彻底烙上“天子门生”的印记!
崇祯皇帝之所以会有如此深谋远虑的布局,也得益于他那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他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位同样致力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孙中山先生,之所以能够最终推翻腐朽的清王朝,其最为英明的举措之一,便是在广州创办了“黄埔军校”!正是这所军校,为他培养出了一大批绝对忠于其个人和其政治理念的嫡系骨干将领,也最终成为了他席卷全国、统一中国的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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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科进士的后续安排,早已在崇祯的计划之中。而对于那些新科的文科进士,他则更是……彻底颠覆了数百年来的传统!
按照大明朝的旧制,新科状元,通常会被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之职;榜眼与探花,则大多为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其余二甲、三甲进士,则或是被选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继续学习深造,或是……被分派到六部及各地方衙门,从最低阶的观政、候补官员做起,长期待职,慢慢熬资历。
整个流程,繁复而又漫长!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士子,往往要在这无休止的等待和官场倾轧之中,被消磨掉所有的锐气和……报国之心!
“屁用没有!” 崇祯皇帝在东暖阁内,看着礼部呈上来的、那份依旧沿用旧制的“新科进士授职建议”奏疏,毫不客气地将其扔到了一旁!“如今国事艰难,内外动荡!朕需要的是能立刻为国所用、能立即投入到各项改革与治理之中的实干之才!而不是一群只会在翰林院里舞文弄墨、坐而论道的书呆子!”
他要的,是实用!是能干!更是……绝对的忠诚!
他当即便提起朱笔,亲自为几位在此次殿试之中,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天子门生”,安排了他们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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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便是新科状元夏完淳!
崇祯皇帝下旨:破格授予夏完淳为从七品“中书舍人”,即刻入值文渊阁,参与机要!
此旨一出,立刻便在朝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中书舍人,虽然品级不高,但在大明朝的官制体系之中,却是一个极其特殊、也极其重要的职位!其职能,远非寻常的七品官员可比!他们不仅可以参与内阁的各种机密讨论,更有机会……直接接触到皇帝的朱批奏疏和各类机密文书!尤其是那所谓的“内阁制敕房舍人”,更是皇帝与内阁之间沟通的重要桥梁,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近臣”!虽然权重职低,但却是日后晋升阁臣辅臣的必经之路!
只是,在明代中后期,这个职位也曾一度因为某些权贵子弟或富商豪绅,通过“买官”的方式获得,而被人误解为“清贵虚职”。但所有人都知道,由皇帝陛下亲自破格授予的“中书舍人”,其分量,与那些花钱买来的,截然不同!
不仅如此,崇祯皇帝更是另外下了一道密旨,命锦衣卫缇骑,星夜兼程,赶赴江南松江府,将夏完淳那位早已致仕归隐、同样是名满江南的父亲夏允彝,“请”回京师!他要……复用这父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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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新科榜眼黄渊耀!
崇祯皇帝在殿试策问之时,便已看出,这位出身江南嘉定名门、在考卷之中对“八股取士”多有不满的年轻士子,其性情刚直,见识独到,正是他所需要的、能够用来整肃地方吏治的“利刃”!
于是,他下旨:补授新科榜眼黄渊耀,为正七品“山东道监察御史”!敕其不必再在京中逗留,即刻收拾行装,赶赴山东任职!协助新任登莱巡抚何腾蛟、总兵杨御藩等人,彻查登莱私盐逆案,并监察山东全境官吏之得失!
同时,他也同样下旨,召其兄黄淳耀,火速入京,另有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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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这一系列“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破格任命,其背后,隐藏着他深远的政治意图!
他就是要借着此次科举改革,选拔出一批真正忠于自己、又敢于任事的“寒门”或“非主流”才俊!并将他们……安插到中枢权力的各个关键节点之上!
他要摒弃以往那种论资排辈、形式主义、虚职积弊的官场陋习!他要选贤任能,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稳固他那经过了铁血清洗之后、尚不稳固的政权!
他更要以夏完淳、黄渊耀这两家在江南士林之中同样颇有声望、却又不像东林党那般顽固守旧的“清流”家族为试点,来逐步打造一个全新的、只忠于他本人、也只服务于国家利益的、高效而又务实的……新派文官系统!以此来彻底取代和制衡那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旧有官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