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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对于辽东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连续经历了无数次大的战役。

沈阳之战、辽阳之战、鞍山堡之战、广宁之战、海州之战、旅顺之战、镇江之战等等,从北打到南,从西打到东。

战乱年代,最苦的当是当地的百姓,人命如同草芥,匪来如梳、兵来如篦,一遍一遍蹂躏着辽东的百姓。

百姓们唯一的乐土就要数皮岛了(当然,济州岛的生活也不错,不过人家宣称是日月神教的地盘,和大明没有关系。)

皮岛之上,一过腊八就开始有了新年的味道。

在这方天地间,百姓可以种地,可以做工,只要肯卖力气,都能吃饱肚子。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衣食无忧就是天堂。

大人孩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暖和的小窝里准备着过新年的物资。

小孩子们却钻不住,尽管漫天飞雪,天寒地冻,他们依旧精力旺盛,满岛乱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唱着大人们教的儿歌。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猪肉;

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吃饱饺子走一走。

……

皮岛热闹的氛围隔着一道海峡也传染给了铁山半岛。

毛文龙的冰城已经基本完工,他一边组织部队训练,一边安排流民们修葺住宅,那么多人总不能闲着,人闲了就会闹事。

突然码头方向热闹起来 !

无数辆拉着物资的爬犁远远驶来,停靠在码头,这次送的物资特别多,连码头都停靠不下,码头负责接待的士兵立刻跑回冰城汇报情况。

士兵喘着粗气跑回冰城:“毛帅!皮岛送物资的爬犁队又来了!足足有数百辆!码头……码头都停不下了……”

毛文龙正坐在木屋案前翻看兵册:“你说什么?皮岛送来大量物资?”

士兵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满脸的欣喜掩饰不住。

“他娘的!大惊小怪的!快过年了,当儿子的给老子多送点物资有啥好惊慌的?”毛文龙得到答复反而冷静了下来,笑骂士兵小题大做。

“大帅!不光有物资,还有兵甲!上好的兵甲!”士兵接着汇报。

“什么?你他娘的咋不早说?”闻言毛文龙再也不能冷静,猛地起身撒腿就往码头跑,连御寒的大氅都忘了穿。

亲兵们抓起大氅,跟着哈哈哈大笑的大帅向码头跑去,引来一路人的侧目。

寒风刮得他们脸颊生疼,可远远望见爬犁上堆得冒尖的物资,他根本不觉得冷,眼底冒着兴奋的光芒。

待走近些,见皮岛来的将领正指挥士兵卸物资,木箱打开,明光铠的甲片在冷阳下闪着银辉,腰刀、长矛码得整齐,旁边的麻袋里还漏出米粒和干肉。

“参见毛帅!” 皮岛来送物资的将领叫做张甫,负责皮岛军需保管,这次物资比较多,他就亲自送来了。

“免礼!免礼!”毛文龙早就被这些装备勾走了魂魄。

张甫说着话,递过账册:“毛帅,我家将军这次让我送来两千套精锐甲胄、三千柄腰刀,还有粮食和冻肉,另外备了粗布、炮仗以及一些酒水,给弟兄们过新年之用。”

毛文龙笑得见眉不见眼,接过账册,指尖摩挲着这么精良的装备,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他早知道毛承杰会给新年物资,却没料到会这么丰厚 —— 足够五千士兵吃一个月,连城外的流民都能吃上几顿吃饱。

“好!好!算这小子有良心!” 毛文龙连说两个 “好”,之前因物资受限的郁气一扫而空。

“毛帅!我家将军还让我请你回皮岛过年!”张甫再次抱拳报告。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老子一摊子事情要忙,等到过年的时候一定回去!”毛文龙根本没时间搭理张甫。

“苍凉!”一声拔出一把腰刀,口中啧啧称赞;再拍一拍坚韧的铠甲,脸上笑开了花。

他指着甲胄对身边的亲兵说:“立刻将物资运回去!让将领们和亲兵营的兄弟们都换上新甲,下午操练给我看!哈哈哈”

士兵们也是一脸的欣喜,亲兵营换上新甲,那么他们替换下来的皮甲就能轮得上他们,虽然穿不上这么好的甲胄,摸一摸也是高兴的。

士兵们答应着围上来,摸着崭新的甲胄,个个脸上带笑。

得到大量物资和兵甲的消息不胫而走,铁山冰城的气氛顿时被点燃,士兵们高兴,百姓们也高兴。

有个刚入伍的流民后生分到铠甲,激动得把甲胄往身上套,连腰带都系错了,旁边的老兵笑着帮他调整。

嘴里骂道:“你小子真他娘的幸运,老子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盔甲!有了这甲保护,战场上定能多砍几个狗鞑子!……”

冰城的百姓分发了物资,家家户户(其实是木屋和地窝子)都忙了起来。

妇女们抚摸着分到的物资,心里充满感激,督促自己男人或孩子卖力干活,一定要报答毛帅的恩情,心里却在谋划着怎么过好这个幸福的新年!

男人们则憨笑着走出家门,咬着牙卖力干活。

他们从来没有过过这么好的新年,卖膀子力气算什么?只要大帅需要,把命豁出去都值得!

冰城之内,忙活着分物资,毛文龙突然记起来:朝鲜宣州应该给的物资一直没有送来,这样不行呀!欠咱的物资要记得要呀!

“来人!”毛文龙大喊一声,“去把毛承禄和李九成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齐齐到来,抱拳见礼,两人都换上了崭新的战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真他妈的威风!”毛文龙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赞叹一声。

“他娘的,现在老子有兵有将,又有兵甲,朝鲜人答应咱们得物资一直没有动静,他们想干什么?”

“这都年关了,老子要去要账!你们两个每人带一千人跟老子走!咱们去宣州转转!”毛文龙骚包的叫唤。

“遵命!大帅(父帅)!”毛承禄和李九成两人也腰板子挺得笔直,大嘴叉子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喜悦的心情不予言表。

毛文龙要带兵去宣州催要物资。 按大明与朝鲜的宗藩规矩,朝鲜本就该为大明军队提供补给。

可是,朝鲜宣州使上次来想将毛文龙赶走没有成功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现在毛文龙得到了新的精良装备,岂能不去索要物资?

兵强马壮不去武装游行,如同锦衣夜行!

就是要展现肌肉,你们朝鲜人惧怕女真人凶残,咱老毛可不是那些酸儒,只知道虚妄的脸面,老子要的是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