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听明白朝鲜宣州使的来意,顿时大怒,连珠炮一般向金仁奎发难。
“本帅在此筑城,也是为了抵御建奴狗鞑子,不仅是为了夺回大明国土,也是在保卫你们朝鲜免受狗鞑子糟蹋!
“明明是给你们朝鲜增加一道防卫屏障!你们不感恩戴德,反倒撵本帅退走,是何道理?”
“驱赶宗主国将军,其罪之一!”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天朝上国官员的傲慢与威严。
“当年萨尔浒之战,若不是你们朝鲜军队过早崩溃,刘廷的东路大军也不至于崩溃!”
“凭借刘大刀的勇武,说不定会一路所向披靡,早就打下了赫图阿拉!”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辽沈之败!以及痛失辽河以东七十余城,让宗主国损失惨重!你们朝鲜罪责深重!其罪之二!”
“我大明百姓虽是普通百姓,但也是宗主国民,不要求你们待为上宾吧,至少也应该衣食无忧,你们朝鲜却没有丝毫援手之意,任凭他们冻饿而死,你们眼里还有宗主之国吗?其罪之三!”
“你们如此惧怕建奴,根本不敢和大明一起反击建奴,首鼠两端,没有忠义,其罪之四也!”
“以上四条罪状,任意一条,都应该发旨降罪你们国主,问问你们国主:还记不记得宗主国是谁?”
“奈何陛下宽容大量,不与尔等一般计较而已!反而助长了你们的嚣张气焰!你们真以为大明无人了吗?”
“你们害怕女真鞑子残暴?这与本帅何干?这是你们太怂!难不成,你们还想将狗鞑子的罪责推到大明头上?”
金仁奎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连忙辩解:“下官绝无此意!只是…… 只是我国实在经不起再一次战乱了。还望大人三思。”
“三思?” 毛文龙眼神一厉,手指着城下的冰城,心里暗骂:“三思个屁!让我拆城,门都没有,绝无可能!”
“你们朝鲜不是怕建奴吗?我们大明不怕?”
“你们朝鲜军队不是贪生怕死吗?我毛文龙的军队不怕,我们大明的百姓也不怕!”
“你们不敢打,就由我们来打!”
“只要让我们驻扎在这里,狗鞑子再也别想来朝鲜放肆!”
“我们还会反攻镇江,反攻整个辽东,夺回沈阳,捣毁赫图阿拉,比起当年成化犁庭更加彻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金仁奎天生惧怕大明上国的官员,被毛文龙一顿连珠炮轰击的胆战心惊。
毛文龙见状,心里立刻生出一个念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朝鲜索要一些粮草和物资!自己的粮草缺口正大,这朝鲜再穷,也得拿出些东西来,这是他们的义务!
“有了粮食,我就能招更多的兵!”
“有兵在手,我毛文龙还惧怕谁?”
想到就做,趁热打铁,能压榨出一些来是一些。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朝鲜是大明的属国,宗主之国的军队驻扎!属国当尽义务!你们莫非忘了?”
金仁奎心里一沉,知道毛文龙这是要发难了,想要说话,看看毛文龙凶狠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本帅率部在此抗击建奴,乃是为了守护宗主国与属国的安危。” 毛文龙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压迫感。
“我现在手中有三万大军,十万百姓,需要宣州府提供足够的粮食和棉衣!你们给我们筹备一下吧!”
“给我定然上奏大明朝廷,给朝鲜国主表功!陛下慷慨必然会重重赏赐!”
“若你们朝鲜不履行属国义务,给宗主国部队提供粮草和物资,那就是忤逆上国,我也会秉明大明朝廷,到时候治你们一个‘不遵号令’之罪!”
“到时候,我要到你们国都问问你们国主,是他不想当国主了,还是有奸佞之人蛊惑国主!”
“毛大人!我们朝鲜一直都是大明的忠诚属国,万万没有不尊上国,不尊号令的想法!”金仁奎赶紧解释。
他们怕女真人,更怕大明呀!别看女真人追着大明到处跑,他们要是对上大明,一样是被完虐的下场,谁都惹不起呀。
“好!既然不是我说的那样,就看你的表现吧!”
“如今我军粮草尚缺,士兵们忍饥挨饿筑城抗敌。作为属国,你们理应主动供应粮食、草料、御寒衣物,为大明效力!”
“毛大人……”金仁奎刚想说话。
毛文龙就摆手拦阻了他:“住口!这不是本帅求你们,而是你们必须履行的义务!”
他盯着金仁奎,眼神里满是威胁:“金大人,你回去转告你们国王,三日之内,将足够我三万将士所需三个月粮食和布匹送到冰城。若是逾期不至,或是阳奉阴违,本帅就到宣州自己去取!”
金仁奎听得心惊肉跳,脸上满是为难:“大人,三个月的粮草数额巨大,我国历经战乱,实在难以……”
“难?” 毛文龙打断他,冷笑一声,“难也得办!这是军令!本帅可不管你们的难处,我只知道我的士兵不能饿肚子!耽误军令杀无赦!”
他转过身,不再看金仁奎,对着城下喊道:“继续筑城!耽误了工期,军法处置!”
金仁奎看着毛文龙决绝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又无奈。
他早就听说毛文龙性情蛮横,且手握大明兵权,朝鲜根本得罪不起。
可若是真按他的要求供应粮草,本国百姓的生计又将雪上加霜。
金仁奎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下官…… 下官遵令,这就向国主禀报。只是还望大人多宽限几日,切莫坏了两国交情!”
惹不起,只能哄着来,要是这个煞星再把宣州给围了,麻烦可就大了。还是回去报信,让朝廷和国主头疼去吧!
毛文龙压根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般:“滚吧!粮草送到之前,别再来烦本帅!”
心里却乐开了花:“搞定!这朝鲜果然是软骨头,稍微施压就服软。有了这些粮草,我的士兵就能吃饱穿暖,冰城也能尽快完工。”
“朝廷的物资拨付根本指望不上,还是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
“那个逆子给一部分物资,再从朝鲜这里要来一些,养活这数万人应该没有问题!”
“铁山地区有铁矿,可以自己打造兵器铠甲,还可以种地,这些流亡到朝鲜的汉人百姓就是我的根本,依靠他们定能建造不世功业!”
“到时候,我毛文龙就能大张旗鼓反攻辽东,夺回镇江!再也不用看毛承杰那逆子的脸色,更不用受皮岛那些人的冷落了!”
寒风依旧凛冽,但毛文龙的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望着冰城的士兵和百姓,眼神里满是野心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