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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不当拆

回到客房。

门被轻轻关上。

之前在外的从容与镇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气氛,沉重得像灌了铅。

没人说话。

诛八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棵在夜色中缓缓搏动的邪树,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金大强像一尊门神,沉默地守在门口。

净琉缩在角落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脸色惨白。亲眼目睹活婴被当做花肥投入坑中,对她纯净如白纸的心灵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

“猴哥,你怎么看?”

云逍打破了沉默,看向孙刑者。

出乎意料,往日里最是跳脱的孙刑者,此刻却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他身上没有了那股标志性的懒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业力。”

半晌,孙刑者睁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棵树,虽已成魔,但其根本,依旧是天地灵根。”

“镇元子,虽已入邪,但他仍是地仙之祖。”

“那数千道童,虽被洗脑,可他们终究是活生生的人。”

他看着云逍,眼神无比复杂。

“大师兄,你可想过,毁了这棵树,杀了镇元子,再搭上这数千条性命,会沾染上多大的因果,多大的业力?”

“这业力,足以让金仙堕落,让神佛沉沦。”

孙刑者很少如此严肃。

他的话,让房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诛八界冷哼一声,转过身来。

“业力?”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冰冷。

“眼睁睁看着他用婴孩喂养邪物,坐视不管,就不是业力了?”

“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他们的怨气,他们的诅咒,就不是业力了?”

诛八界一步步走到孙刑者面前,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若畏惧业力便能心安理得,那世间还要什么公道!”

“伪佛当诛,信徒当灭。不计代价,不问后果。”

“这,就是我的道。”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高老庄的悲剧,仿佛就在眼前。

孙刑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他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眉宇间的挣扎更加浓重。

一个畏惧业力,一个只求杀伐。

团队的核心战力,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产生了根本性的分歧。

一直没说话的玄奘,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他没有看争执的两人,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冰凉的茶。

茶水入喉。

他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声叹息里,没有了平日的暴躁与神经质,反而带着一股深沉的悲哀。

“你们,可知贫僧与那镇元子,相识多久了?”

玄奘的声音很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很久了。”

玄奘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久到,那时候贫僧还不是玄奘,只是个一心求武的莽夫。”

“久到,那时候他还不是地仙之祖,只是个守着一座破道观,喜欢研究种地的老道士。”

众人静静地听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玄奘讲述自己的过去。

“他是个好人。”

玄奘说道,语气很肯定。

“一个真正的好人。”

“贫僧年轻时,脾气比现在还臭,见不惯天下一切不平事,总想着一拳把它打个稀巴烂。”

“有一年,中原大水,连绵三月,洪水所过,万物不存。”

“贫僧前去救灾,却发现有一地,固若金汤,百姓安居,丝毫不受水患影响。”

“那地方,就是五庄观。”

玄\"奘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贫僧去问他,为何只有你这里无事。”

“他笑着说,他花了三千年时间,将五庄观方圆八百里的地脉,用法力一寸寸梳理加固,又种下了无数灵植稳固水土。他说,他是这片土地的仙,守护这里的生灵,是他的本分。”

“贫僧不信,以为他用了什么邪法。与他大打出手,从地上打到天上,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最后,贫僧输了。”

孙刑者猛地睁开眼,满脸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暴力和尚,是不可能输的。

“输得心服口服。”玄奘却坦然承认,“他的道,比贫僧的拳头,更厚重。”

“从那以后,贫僧每隔百年,便会来此与他论道一次。”

“我们一个谈佛,一个论道。一个说要以力破巧,普度众生。一个说要顺应天时,润物无声。”

“他曾指着那棵人pen参果树对贫僧说,你看这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想吃个果子,要等近万年。这便是天道,急不得。”

玄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怀念”的神色。

但很快,这神色就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贫僧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西行之前。”

“那时,他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他开始抱怨,说天道不公,说万年苦修,不如灵山佛陀一朝顿悟。”

“他说,他寻到了一条更快的路,一条能让他‘立地成佛’的路。”

“贫僧劝他,道就是道,佛就是佛,你的道已经走到了极致,为何要舍本逐末。”

“他不听。”

玄奘端起茶杯,将剩下的冷茶一饮而尽,像是饮下了一杯苦酒。

“他开始变得偏执,狂热。他说,灵山的那些古佛,才是世间真理的化身。”

“他说,为了迎接‘古佛’降临,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那时贫僧便知,他的道,已经死了。”

“不是他自己走到了尽头。”

玄串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被人,给活活毒死了。”

“那些所谓的‘古佛’,就像一群看不见的毒虫,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神魂,啃食他的信念,扭曲他的大道,最后,把他变成了一个只剩下躯壳的疯子。”

玄奘抬起头,环视众人。

“所以,你们不必争了。”

“孙刑者,你不必担心业力。因为我们今日要杀的,根本不是镇元子。而是一个窃据了他身体,玷污了他道场的魔头。这是除魔,是卫道,是天大的功德。”

“诛八界,你也不必急着动手。因为简单的杀戮,毫无意义。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砸烂这个魔头的脑袋,更是要将他背后,那个躲在阴影里下毒的‘古佛’,一起揪出来,挫骨扬扬灰。”

一番话,掷地有声。

孙刑者眼中的挣扎,渐渐化为明悟与怒火。

诛八界身上的杀气,也收敛了几分,变得更加凝练,更加致命。

玄奘为这场争论,定下了一个基调。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堕落的故友。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和一个被操控的悲剧。

他们的目的,是复仇,是清算。

可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怎么做?

那棵与地脉相连,与数千信徒性命捆绑的邪树,就像一个无解的死局。

强攻,就是一场屠杀,业力滔天。

不攻,就是坐视悲剧继续,眼看镇元子三日后“成佛”。

“师父说的,很有道理。”

云逍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是,我觉得,我们的思路,可以再……奔放一点。”

玄奘挑了挑眉。

孙刑者和诛八界也看向他。

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兄,总能提出一些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鬼点子。

“猴哥,你担心业力,对吧?”云逍问孙刑者。

孙刑者点头。

“八戒,你只想把他们全都扬了,对吧?”云逍又问诛八界。

诛八界冷着脸,算是默认。

“师父,你想除魔卫道,顺便给老朋友报仇,对吧?”

玄奘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然也。”

“好。”

云逍打了个响指。

“你们看,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每个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太……太神圣,太严肃了。”

“什么天地灵根,地仙之祖,功德大阵,听着就让人头大。”

“我们换个说法。”

云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咱们别把这当成一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

“就把它当成……一次拆迁。”

“拆迁?”

孙刑者和诛八界同时愣住了。

玄奘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对,拆迁!”

云逍越说越兴奋,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首先,我们来定义一下各个角色的身份。”

“镇元子,就是这片地界原来的主人,我们称之为‘业主’。”

“他本来想自己盖个小院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时候,来了一个奸商,就是那个所谓的‘古佛’。我们称之为‘开发商’。”

“这个开发商跟业主说:‘老镇啊,你这自己盖太慢了,格局也小了。不如把地交给我,我给你盖一个三界第一的豪华宫殿,保证你住进去就能当神仙!’”

“老镇呢,一时糊涂,信了。”

云逍一摊手。

“结果呢?开发商拿了地,盖的根本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一个……一个粪坑!一个会吸食周围一切生机,还会闹鬼的豆腐渣工程!”

“这人参果树,就是这个违章建筑最核心的承重柱。又粗又大,还连着地基,看着吓人。”

“那几千个道童,就是被骗来的工人,被开发商用黑心合同绑死了,成了砌墙的砖头。”

“现在,情况清楚了没有?”

云逍环视一圈,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孙刑者嘴巴半张,似乎在努力消化“业主”和“开发商”这种新奇的词汇。

诛八界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这个比喻的内在逻辑。

玄奘则摸着下巴,眼神发亮,显然是听进去了。

“所以,”云逍提高了音量,“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我们不是背负业力的刽子手,也不是滥杀无辜的魔头。”

“我们是官府派来的‘拆迁队’!”

“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污染环境、危害百姓的违章建筑,给它夷为平地!”

“猴哥,你告诉我,拆除一个粪坑,会有业力吗?不,这叫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八戒,你告诉我,我们是直接把粪坑连带里面的砖头一起炸掉,还是先把砖头小心地撬出来,再把粪坑填上?当然是后者!这叫专业!这叫精准打击!”

“师父,你告诉我,咱们把奸商的豆腐渣工程给拆了,是不是就等于断了奸商的财路,让他血本无归?这比单纯打他一顿,是不是更解气?”

一番话说完,房间里,一片死寂。

孙刑者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他看看云逍,又看看自己的手,仿佛在重新审视自己“齐天战圣”的身份。

原来,我不是打手……我是个搞拆迁的?

诛八界眼中的暴戾之气,真的消散了大半。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拆柱子,撬砖头……这个说法,虽然古怪,但听起来,确实比“把他们全都杀了”要高明得多。

“拆迁队……”

玄奘喃喃自语,他那颗被肌肉和暴力填满的脑袋里,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他看向云逍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一种棋手看到绝世妙招的欣赏。

“好一个拆迁队!”

玄奘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

“好一个反向超度!”

“拆得好!拆得妙!”

他兴奋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别人超度,是念经。贫僧的超度,是物理。”

“你这个……更好!”

“直接从根上断了他的念想!釜底抽薪!”

“让他成佛?贫僧让他直接变成佛家弟子最爱念的四个字——四大皆空!”

玄-\"奘的笑声,充满了愉悦和杀气。

之前所有的沉重和悲哀,一扫而空。

剩下的,只有对即将到来的“拆迁工程”的期待。

孙刑者也终于回过神来,他挠了挠猴脸,迟疑地问:“大师兄,你这个……拆迁理论,听着是有点道理。可具体……怎么拆?”

“那玩意儿连着地脉,还有镇元子的本命法宝‘地书’护着,硬来,怕是拆不动啊。”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理论再好,无法执行,也是空谈。

云逍微微一笑。

“谁说要硬来了?”

“拆迁,也是一门技术活。”

“要讲究策略。”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日后,是镇元子的‘成佛大典’,对吧?”

“这三天,就是我们最好的准备时间。”

“我的计划,分三步。”

“第一步:知己知彼。”

云逍看向玄奘,“师父,你对镇元子的‘地书’了解多少?”

玄奘沉吟道:“地书,又名大地胎膜,乃是天地初开时的一件先天灵宝,防御无双,与整个洪荒地脉相连。只要他脚踏大地,几乎就是不死不灭。这也是他被称为‘地仙之祖’的原因。”

“那人参果树,便是他引动地脉之力的一个核心节点。地书通过地脉滋养邪树,邪树又反过来为大阵提供力量。二者,相辅相成。”

云逍点点头,这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那有没有办法,暂时切断地书和地脉的联系?”

“有。”玄奘眼中精光一闪,“地书虽强,但并非没有破绽。它与地脉的连接,需要通过特定的‘阵眼’。只要能找到并破坏这些阵眼,至少能让它的威力,在短时间内下降七成。”

“好。”云逍心中大定,“那这第一步,就交给我和师父了。我们想办法,找出这些阵眼。”

“第二步:调虎离山。”

云逍看向孙刑者和诛八界。

“要拆家,总得先把主人引开吧?”

“猴哥,八戒,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外面,尽可能地制造混乱。”

“越大越好。”

“要让镇元子觉得,我们准备从外部强攻,逼他将注意力,甚至是他本人,都吸引到五庄观之外。”

孙刑者眼睛一亮,这个他擅长。

“没问题,俺老孙搅他个天翻地覆!”

诛八界也点了点头,用行动表示同意。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云逍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净琉身上。

“中心开花,直捣黄龙。”

“当镇元子的注意力被引开,我们找到阵眼并将其破坏的瞬间,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摧毁那棵邪树!”

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有侦查,有佯攻,有主攻。

环环相扣,逻辑缜密。

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被云逍用一个“拆迁”的歪理,硬生生给盘活了。

“大师兄……”孙刑者看着云逍,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俺老孙服了。”

诛八界也难得地开口:“可。”

玄奘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至此,这支由暴力狂、躺平党、摸鱼怪和复仇者组成的草台班子,在经历了短暂的分歧后,再次拧成了一股绳。

他们的目标,无比明确。

三日之后,强拆五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