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遗老听不懂什么雾隐司,什么齐王世子,他们眼中只有一位中原来的年轻人。
王将军离世前说过,“孩子是一切的希望。”
沈舟只感觉一双双手在身上拍来拍去,铁血形象荡然无存。
一群老头喜极而泣。
“临了,终于看见家乡人,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南边还好吗?禹州还在吗?”
“二虎呢?”
“娃娃,你从哪个州府来?祖籍何处?”
沈舟不知该先回答谁的问题,遂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中原皇帝的回话。”
王将军的儿子双手举过头顶,郑重接下,正准备打开,却听年轻人严肃道:“去槐树旁念给长辈听。”
等老者们离开,他拔出长剑,“我时间不多,搞快点。”
女子娇笑不已,八百狼骑,磨死位雷躯大宗师都够了,更别提一个二品,随即下令道:“别伤了他,送去汗庭前我还得用呢。”
就在双方间隔十丈的刹那。
沈舟不退反进,如蛰伏的凶兽露出獠牙。
他的身影猛地一矮,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迎着最左侧的一匹战马疾掠而去。
那士卒只觉眼前一花,腕部骤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沈舟五指如钩,顺着对手下劈的方向,一搭,一引,再一旋!
“撒手!”他用命令的口吻道。
士卒完全看不清眼前这位齐王世子的动作,只见一道乌光自下而上撩起。
血色迸现!
一条凄厉的刀痕自马腹斜切而上,连同士卒的小腿一同斩开!
沈舟身形不停,刚刚夺来的弯刀被他当成暗器,在空中化作一条寒芒,旋转着袭向右侧另一位狼骑士卒的面门。
在对方提矛格挡的瞬间,齐王世子握紧腰间剑柄。
白光乍起,如惊鸿,似雷霆!
沈舟选择了最直接的杀戮轨迹,长剑划出一道如羚羊挂角般的弧度,精确地掠过七名铁骑的脖颈!
无头尸身被狂奔的战马驮着继续前冲,数十丈后才轰然栽倒!
女子收敛笑容。
狼骑对标的是苍梧左右卫,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损失太多她会心疼。
随即抬起左手,轻轻一挥。
剩下的骑兵放弃一味的前冲,而是试图以娴熟的骑术将年轻人合围。
双拳难敌四手!
沈舟神情冰冷,将踏篁步施展至极限,身体于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在避开致命攻击的同时,长剑化作一道银色风暴。
无尽的攻击密如骤雨!
终于,一柄角度刁钻的长矛突破剑网,直刺年轻人的后心。
但沈舟仿佛背上长眼,在千钧一发之际脚腕一拧。
长矛擦着肋下而过,带出一条血痕。
剧痛让沈舟眉头微蹙。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一柄弯刀当头劈下!
沈舟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回剑格挡已是来不及。
他眼中杀意闪过,心一横,竟用左肩硬抗,继而扣住对方毫无防备的手腕。
成功击伤齐王世子的骑兵,只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经脉里炸开!整条右臂立马失去知觉,弯刀落入他手。
沈舟双手持刃,如狂龙乱舞。
弯刀厚重,用的是沈夕晖的力破万法;长剑轻盈,挥的是《夜照白》的刺杀之术。
他不再局限于防守,而是如同一条在惊涛骇浪中逆流而上的凶鲨,主动冲向阵型的薄弱处!
沈舟利用骑兵冲锋的间隙,马匹转向的笨拙,掠夺着一条条人命!
他初习武时,对江湖有着最美好的幻想,但走了一趟南方后,当英雄的心思淡了许多。
后来,就是单纯是为了习武而习武,既然踏上二品的台阶,总得去一品看看,不然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辛苦。
但现在,不太一样,身后站着的是为国尽忠三百余载的宸国遗老,沈舟作为苍梧皇孙,有必须担起的责任!
女子被气的牙痒痒,她一个姑娘,能当上狼师的千夫长,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遇上齐王世子又让他从眼皮子底下逃脱,以后便不用在军营中混了!选个青楼,往床上一躺,来钱还快些!
“不要留手!尸体一样值钱!”
狼师骑兵顿时红了眼眶,喊杀声震天!
沈舟侧身躲过一柄长矛,左臂丢刀,勾住矛杆,借力一拉,顺势递出长剑,洞穿骑兵咽喉。
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敌人的,衣袍破碎不堪。
女子肝胆欲裂,眼前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即便是柔然最引以为傲的狼师铁骑,看着在血泊中挥舞长剑,不断收割生命的身影,也会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沈舟心跳如擂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他说过,“越线者,死!”
不能食言。
沈舟撕下一片下摆,将手腕和剑柄缠绕在一起,虽少了些灵活,但不至于脱手。
他开始朝着发号施令的千夫长狂奔!
夕阳将整片大地染成红色,回乡外就如同地狱中的一处修罗场。
…
沈舟一脚踩在女子身上,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疲惫。
风吹过,卷起浓厚的血腥和草屑,无主的战马在草地上嘶鸣哀嚎,不知接下来路在何方。
沈舟扯了扯嘴角,“不是挺能说的吗?再聊两句?”
女子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我…我是千夫长,手里捏着很多狼师的情报,对苍梧有用!”
沈舟从人头塔上收回目光,“不需要。”
女子再道:“我父亲是大族首领,他可以带数万兵马归顺中原!”
“我可以做你的小妾或者是没有名分的通房丫鬟!”
突然,夕阳下出现一位枯槁的身影。
女子先是一惊,后而大喜,“毒刀门门主冯三陵,哈哈哈,一品大宗师!”
老者衣袖上的毒蛇栩栩如生,嘶哑道:“是你杀的我儿?”
笑声戛然而止,原来是沈舟一刀将女子的头颅斩落,“想得美。”
冯三陵已经流浪了数月,心头怒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愈演愈烈,再次问道:“是你杀的我儿?”
“不是。”沈舟摆摆手,“不过可以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