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浓,星光微弱,石壁上布满青苔,二人只能靠着月光艰难攀爬,滑不留足。
赵凌志手心冒汗,紧抓石缝,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二人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地。赵凌志喘着粗气,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递给李子葙。李子葙接过水囊,轻抿一口,目光投向远方。夜风拂过,
李子葙接过,轻抿一口,目光远眺东方,夜色中隐约可见山峦起伏,山下星星点点的光亮,应当是太平村。
李子葙盘算着,明天若能抵达太平村,或许能找到一些补给。
他对赵凌志说道,“陛下,再往东,就得小心叛军的追击。”
赵凌志点头,随即他说道,“咱俩以后得更加小心,你也不要叫我陛下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你还叫我雏龙吧。”
李子葙点头,心中暗自佩服赵凌志的冷静。
正此时,又听得几声低吼从另一侧传来,李子葙警觉地站起,握紧短剑。赵凌志亦迅速起身,二人对视一眼,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
果然又是那几只狼,它们似乎不甘心,绕道爬上山来。狼群在月光下龇牙咧嘴,步步逼近。
李子葙心想,“这下完了,难不成今天真要命丧于此?”
他心里想着,低声跟赵凌志说,“狼群比较多,不要大开大合,放低身姿,尽量节省体力,以短剑防守。”
赵凌志双手紧握短剑,微微俯身,目光警惕。
正当两只狼扑来时,从空中跳下来一位褐色长发的长者,一身破旧灰布麻衣。长者拄着一根齐身一样高的枯木拐杖,挥舞几下,顿时狼群散开,长者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地面立时发生震颤。狼群不敢靠前,只是低吼几声,悻悻退去。
二人也被这震颤之势惊得一阵踉跄,李子葙忙扶住赵凌志,惊异地望着长者。
长者双眼炯炯有神,神态从容,“年轻人,你俩胆子不小,武艺这么差,还敢在这荒山野岭闲晃荡。”
二人也没见他张嘴,不知声从何来,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前辈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李子葙躬身行礼,赵凌志亦拱手致谢。
“不必客气,老夫不过是举手之劳。”长者说着,将枯木拐杖轻轻一挥,“你二人看来是逃命的主,准备往哪儿去?”
李子葙答道,“前辈,我们欲前往桦林村寻找故友,误入此山,迷失了方向。若非前辈相救,恐已命丧狼口。”
长者依旧不知从何发出的声音,言辞中透着不屑,“逃命就逃命,何必找借口。桦林村距此尚远,沿途险恶,你们这般模样,怕是难以为继。”
赵凌志上前要解释,李子葙本来拉住他,但他深知长者应该没有恶意,便由着赵凌志。
赵凌志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君臣二人因国事动荡,被迫流亡。
此行不仅为寻友,更欲联络旧部,图谋复国大业。虽前路艰险,但志在必行。
望前辈指点迷津,助我等一臂之力。”
“复国不复国的又能怎样?政权更迭如浮云,今日你做主,明儿我为王,只不过是想说了算罢了。如今,黑暗即将席卷大地,要是不加以阻止,人类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长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随后,长者也看出二人饥饿,便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山洞,洞内竟有简易的石桌石凳,桌上摆着野果和干粮。
长者示意二人食用,补充体力。李子葙和赵凌志心怀感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李子葙遂问道,“前辈所言黑暗是指何物?”
长者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们宗图人也参与了,难道你二人不知?”
赵凌志眉头紧锁,回忆片刻,摇头道,“您是说,那紫檀真人组织联军去萨满纳雪山之行。”
长者微微点头,“正是。紫檀真人还算是有些见识,以苍生为重,但他们只是消灭了九牛一毛而已,只是那‘尸奴’的冰山一角。
如今他们又在获取鲛人之血和血树人、血草的汁液,意图炼制更强大的‘尸奴’,如果这些‘尸奴’被唤醒、被控制,将有百万之众。
试问你宗图一国举国之力,是否能抵挡?”
赵凌志闻言色变,有些不敢相信,“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竟能洞察如此隐秘之事。”
“既然你二人坦诚相待,我也不妨直言。老夫乃‘风’之成员,这几百年一直名叫‘尤诺’,我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并阻止那些企图破坏平衡的势力。
但是我们人员太少,加之世间人对于我们的忠告往往置若罔闻,甚至视我们为异端。
如今局势愈发严峻,若不联合各方力量,恐怕难以遏制这场浩劫。”
赵凌志心中一震,这长者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且听长者所言,他活了好几百年,真如神话般的存在。
李子葙一直对紫檀真人敬佩有加,却不知道真人他们在背后,居然付出如此巨大。此时,他又想起师父‘女中仙’纪芸跟他提及的一些‘阴谋论’,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前辈,此行我君臣二人,也是想辗转到素月城和南关城,本来是想借助两位异姓王的势力复国,如若这黑暗势力爆发,定然也会波及他们。与其单打独斗,不如联手抗敌。前辈可否与我们同行?”赵凌志目光坚定,语气诚恳。
长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道,“联手抗敌,确是明智之举。老夫也素知二位异姓王的威名,他们若能加入,必能增强抗敌之力。”
李子葙也是点头赞同,“只是不知这紫檀真人他们现在何处?若是能找到他们,或许能够联合更多的力量。”
长者微微一笑,“紫檀真人此刻应在蒙特国,他与青衣真人和火德真人一道。而且他们当时组织过联军,再去说服其他国家,应该不难。再加上异姓王的支持,我们便能汇聚一股强大的力量,抵御这场浩劫。”
赵凌志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恳请前辈与我们一道前往素月城,我们再想办法通知蒙特国的紫檀真人。若能齐心协力,或许能在这场浩劫中找到一线生机。”
长者颔首,目光深邃,“既如此,老夫便随你们一同前往。”
赵凌志与李子葙心中笃定,仿佛看到了另一番局面。
二人晚上便在此休息,次日一早,长者引着他们往山下走来,先往桦林村方向行去。
这段路行得颇为艰难,山道崎岖,荆棘丛生。长者步履稳健,似对路径极为熟悉。赵凌志与李子葙紧随其后,心中虽忧虑重重,但有了长者的指引,一路也算顺利。
沿途,长者不时讲述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以解闷乏。二人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这老者确实见识非凡,所言之事皆闻所未闻。
“你们在皇城,可认识一个叫李伊的少年?”长者问道。
赵凌志听长者提及李伊,微笑答道,“前辈认识李伊?”
长者点头道,“岂止是认识,他带着的巨石人,还是我给升华的。”
“巨石人?”李子葙和赵凌志同时惊异,互望一眼。
长者看他俩不知,“那是你们没看到那巨石人的威猛。李伊身边跟着一个小孩,那小孩便是巨石人,若是能找到巨石人的故乡,或许能帮我们更大的忙。”
李子葙这才想起李伊身边的那个饭量惊人的小孩。
“这小子隐藏的够深啊,从来没有提及,我去过韩岳先生府上,倒是见过那小孩几面。”
赵凌志好奇地问道,“巨石人长什么样?”
长者看他好奇,便给他形容,“身高一丈多,皮肤硬如岩石。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二人听得说,真是后悔万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没能看到那稀罕物。
行了三日,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望见桦林村的轮廓,隐约可见炊烟袅袅,生机勃勃。
村口处,几名孩童嬉戏追逐。孩童们见有外人到来,纷纷驻足观望,眼神中透着好奇。李子葙微笑着上前,轻声问道,“小孩哥,代威成先生家怎么走?”
孩童们指了指村东头,“顺着那条小河一直往东走,看到一棵大槐树往左转,门口有一块青石碑的宅院就是。”
李子葙谢过孩童,三人依言而行。沿途小河潺潺,槐树参天,青石碑赫然在目。
但见宅院的院门轻掩,院内藤椅上躺着一位花甲老者,须发皆白,正闭目养神。老者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审视着来人。
“敢问前辈可是代威成先生?”李子葙躬身行礼。
老者微微颔首,从藤椅上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正是老夫。几位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晚辈是李安莀之孙李子葙。”
代威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孙,李氏家族的人,难怪气质不凡。快请进!”三人随代威成步入庭院,院内花香袭人,古朴典雅,非常别致。代威成引他们至厅堂,落座后,端上茶水,茶香四溢,看得出他是一个颇为讲究之人。
代威成目光扫过众人,看着随行的长者,微笑道,“这位老先生气度不凡,感觉经历颇为传奇。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老者微笑,“代先生过奖,老朽尤诺。”
李子葙这才发现那老者说话变正常。
代威成行礼,随后看着赵凌志,问道,“这位气质更不凡。”
李子葙本想介绍赵凌志,却见赵凌志已拱手道,“晚辈雏龙,见过代先生。”
代威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点头笑道,“雏龙,好名字,必有非凡之志。”
赵凌志谦逊一笑,未多言语。
代威成也看出这赵凌志并非寻常之人,便不再多问。
转向李子葙问及李安莀的近况,李子葙一一作答,言语间流露出对祖父的敬仰与思念。
代威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轻叹道,“岁月如梭,往事如烟,李老先生当年风采那可是历历在目。”
李子葙道,“代先生提及祖父,晚辈心中不胜感慨。此次前来,一是探望前辈,二是有一事相求。”
代威成点头,神情转为严肃,“但说无妨,若能帮到你们,老夫定当尽力。”
李子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此行目的,“晚辈三人有隐秘任务,需秘密出海,往南关城而去。”
代威成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既然你都说了隐秘,我也不便多问。你想何时出发?”
李子葙答道,“若前辈方便,我们希望明日一早启程。”
代威成想了想便点头应允。“既如此,今晚你们便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咱们一起出发。”
赵凌志三人也不敢太多陈述,在此间歇息一宿。次日,这代威成找来四匹马,四个人骑马出了桦林村,沿着通古山林边界往东而行。沿途山峦叠翠,林间鸟鸣清脆。当晚,四人便赶到了边威湖畔,月色如洗,湖面波光粼粼。四人便在此处歇息一宿。
次日清晨,湖面薄雾渐散。四人整顿行装,骑马沿着边威湖往南而行,马蹄声声,尘土飞扬,他们右手边是通古山林那葱郁的林海,左手边则是波光粼粼的边威湖,景色宜人。
当晚,四人便来到了碧河下游,此处出海的船只比较多。
正当他们寻找船只之际,一队官兵迎面而来。领头之人神色严峻,目光扫过四人,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徘徊?可有出海的文书?”
代威成扫了一眼这队官兵,一共有八个人,他神色从容,拱手回道,“在下林海村人士,带着孙子准备回家,途经此地,并无出海之意。”
领头官兵审视片刻,冷哼一声,“这临海村能有配如此宝剑之人,可不罕见啊。拿下!”
赵凌志三人神色骤变,代威成别看是个老者,身手却极为敏捷,瞬间拔剑砍翻两名官兵,其余六人见状,纷纷拔刀围攻。
长者尤诺挥舞手中拐杖,那拐杖似有千钧之力,瞬间击退击晕三名官兵。李子葙和赵凌志也迅速拔剑,默契配合,剑光闪烁间,又击倒两人。
领头官兵见状,心知不敌,转身就想跑。
代威成拿出匕首,疾射而出,正中其后心,领头官兵应声倒地。
正此时,一艘商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目光锐利,见状高声喝道,“是代先生吗?”
“速速靠岸,正是老夫。”
中年男子点头,船迅速靠岸。正此时,不远处又有两队官兵疾驰而来,尘土飞扬。中年男子见状,急道,“快上船!”
代威成眼见形势紧迫,催促三人登船。自己则骑上马准备给他们争取时间。
李子葙顿感不妙,“前辈,您不能独自留下!”
代威成目光坚定,“我知道你保护的是谁,速速登船,否则你们都将陷入险境。船老大,一切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骑马迎向官兵,尘土飞扬中,剑光如虹,瞬间截住两队官兵的去路。
三人见状,心中一凛,迅速登船。商船随即启航,驶向河中心,远远望去,代威成的身影在晨曦中愈发显得英勇无畏。
船帆鼓满,河面波涛荡漾,船渐行渐远,三人回首望去,代威成的身影已模糊不清。
李子葙眼含热泪,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跪下磕头,大声呼喊,“前辈大恩,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