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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喻音绕梁 > 第112章 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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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长安街,东方君悦大酒店。

陈咏凌这段时间住在了这里,新闻爆出的那个深夜之前,他约了人在酒店谈事,谈得太晚了就在酒店开了房间。梁言让他回避给他放假后,他就没有再回到住处,干脆一直在酒店住了下来。彭呈见他好几天未归,打电话问他,也是被一句他想一个人静静草草敷衍了过去。

今晚就是梁老爷子的生日宴,梁言约了彭呈,苏洲北,陈咏凌他们三人一起去,可陈咏凌拒绝了,说他现在还是不太方便露面。

远森自从九月初就搬到了千玺总部,他们所办公的3号楼离集团主楼就几百米的距离,所以在梁言没有出差也不加班的情况下,他总是开车绕到3号楼的地库接喻音一起回家。

为了避免被其他员工认出他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辆车来接。

他说要把她藏起来,也付诸于行动上了,现在的他比以前的喻音还担心被外界知道两人的关系,他小心谨慎的将这份感情遮得严严实实,不允许别的人窥探。

在千玺除了张助和彭呈他们几人知道,剩下的就只有远森的李晓岚和戴玏。

之前还有一个罗简正知晓,不过早就被梁言调得远远的去了。

这些人都被叮嘱封了口,谁也不敢往外张扬。

彭呈和苏洲北两人开车自行前往,梁言接了喻音准备先送她回家,自己再去饭店。

不过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刚好梁言家和饭店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要不你还是别送我了,你在前面路口将我放下,我自己坐地铁或者打车回去都行。”喻音有点替他着急,今天这样的场合,很显然梁言迟到是不合适的。

刚才还没下班的时候喻音就跟他说了今天她自己回家,可梁言没答应。

之前他征求过喻音的意见,爷爷的生日宴会,他不打算将她带到公众面前去,问她对于他的想法和做法,她会不会不开心。

喻音当然求之不得,她根本不想在公众前去露面,特别还是像这样的场合。

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想改变现状。

可梁言不想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而他则去和家人热闹相聚,这样的落差他生怕喻音会敏感多想,所以哪怕只是送她一程,他也安心些。

二十分钟后他们才移动了不足两百米。

此时快要路过最拥堵的路段,长安街变成了一条发烫的熔岩河,尾灯连成猩红的锁链。

今晚举办生日宴的饭店就在长安街上,刚好离陈咏凌住的酒店不远。

梁言看了看时间,如果再这样堵下去,他一个来回确实要迟到很久。

“要不你去咏凌住的酒店和他坐坐,刚好和他吃个晚饭,等我这边结束了之后再来接你。”

梁言临时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也好,免得我回家后,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吃。”喻音欣然接受了他这个建议。

“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到大堂来跟你碰面。”

梁言说完就拨通了电话,两三句就跟陈咏凌交代了清楚。

车辆驶离主路,拐进了一条通往酒店的内部通道,十分钟后,喻音下了车,她回头跟梁言说了再见后,转身便看见了陈咏凌站在大堂的门口。

两人在酒店一楼的“长安壹号”餐厅坐下,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好了菜。

餐厅是米其林级别,用餐的环境既雅致又奢华,这家餐厅主打精致的中式佳肴。

“你别说,我在这酒店住的这些天,感觉在这里吃胖了几斤,这里的烤鸭叫一个地道,也许今天我们吃得比他们生日宴上的还要好。”陈咏凌知道喻音闷,所以主动的找话题跟她聊了起来。

喻音笑笑,随后问道:“他们都去,为何你不去?”

“得了吧,我这刚出了负面新闻,我怕莫阿姨看见我唠叨。”陈泳凌撇了撇嘴。

高中时期,由于他跟梁言的关系好,周末有时候经常去他家里找他,要么约他去打球,要么去找他补习功课,一来二去和梁父梁母也熟捻了,他嘴巴甜,哄得莫女士很是开心,经常感叹要是梁言有他性格的一半开朗就好了。

两人吃着聊着,不出一会儿喻音就饱了。

她放了筷子,等着陈咏凌慢慢吃完。期间两人都有些话题欲言又止,但彼此也都心照不宣似的没有说出口。

吃好后喻音怕和陈咏凌干坐着没什么好聊的,气氛会不太和谐,于是便让他先回了房间,说自己去这附近到处走走消消食。

她独自在东方新天地的商场里面游荡,脚步漫无目的。

明亮的橱窗倒映出她的身影,又很快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路过一个化妆品专柜,她试了支口红,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最终也只是用纸巾默默擦掉。

玻璃幕墙外是漆黑的夜,商场的灯却亮得晃人眼,她往出口走去。

远离商场出来后,灯光照得她的影子越来越淡,仿佛随时会融化在这片繁华的孤寂里。

喻音又走回酒店,她坐在大堂外面的露天酒水吧,一个人静静的待了很久。等待会让时间变得很慢,每一秒钟都被拉长,直到连心跳都变得缓慢。

一直到晚上十点,喻音还是没等到梁言返回。

刚才她从商场回来坐到了现在,整整两个小时,从一开始暮色还在眼底,到现在的天空黑得像一片深渊。

周围的人不停从她身边穿行而过,鞋跟的回声在她神经末梢游移。

终于玻璃杯里最后一口水也喝完,喻音起身买单,然后朝外面走去。

酒店的门口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她拾阶而下,站在风口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流,突然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微风掠过,她的发丝轻轻扬起,又缓缓垂落,如同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她就这样愣神般的在台阶下站了十来分钟,目光沉静而深远,仿佛能看穿眼前的喧嚣,直抵某种更本质的宁静。周围人来人往,她却像被一层无形的气场隔开,既不疏离,也不迎合,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像一株清冷的兰花,不争不抢,却自有风骨。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要一起走走吗?”

回头看见陈咏凌站在身后。

“你怎么出来了?”喻音回过神来。

“害,在房间待久了也会闷的。”陈咏凌抬手薅了一把额前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又踢了一脚面前的石墩子。

快十月了,早晚的风已带着些许凉意,路边国槐金黄的树叶簌簌抖落了一地。

“听说你前段时间回了一趟潼川?”

“嗯。”喻音想到上次回去是为了什么,心一下子收紧。

陈咏凌有点扭捏,思考了几秒后还是把刚才吃饭时想问的话问出了口:“她最近过得还好吧?婚后的生活有没有让她变得温顺一点?”

喻音轻笑一声:“你问这些有什么用呢?”

“是没用,只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她过得不错,我心里会释然些。”

喻音想起黎晴晴对她哭诉时那张破碎的脸,心底泛起一阵痛意。可她颤抖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她说:不要告诉陈咏凌,哪怕我这后半生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我也不要再回头。

回忆中的喜怒会在眼神里翻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咏凌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陈咏凌看着喻音沉默,顿时有点诧异。本就是一句随意的问候,他预想得到的回答应该是她过得很好这样的话术。

难道她过得不好?

黎晴晴笑得灿烂的脸和那张哀怨的脸突然在喻音的脑海里重合,她以前是那么灿烂明媚的一个姑娘,而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她已经变了一个人。喻音无法共情她所有的经历,可有时候她在想,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黎晴晴心里对陈咏凌的执念吗?

造成这场悲剧的人是他吗?

好像也不是,她决定嫁给夏嘉善,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罢了,喻音的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湖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

“咏凌,你想听实情吗?”喻音淡淡道:“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每个人的结局好像都有公式,那道题的最后解法,在冥冥之中还是得由出题人来解。”

陈咏凌心里没底,突然有些着急了:“她不让你告诉我什么?你快给我……”

“她离婚了。”

简单的一句话飘散在空气中,陈咏凌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刚才还在踩在石墩上的腿此刻收了回来。

耳边突然嗡嗡的,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开口却挤不出来半个字,只尝到一股铁锈般的苦涩从舌根蔓延开来。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我想我的回答并不足以让你了解她离婚的前因后果。但她不想让你知道,是不想要你去打扰她自愈,你明白她的意思吗?”

陈咏凌的指节无意识的收紧,太阳穴跳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片刻,他回应道:“我明白了。”

长长的一声叹气后,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作语气轻松的样子:“算了,不说了。我陪你走走吧,梁言他们吃饭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我陪你走过去等他。”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没走一会儿,便路过了王府井人流攒动的街口。

每个行人的面容上都藏着不同的故事,路过喻音身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们的衣摆掀起一阵微风。

等红绿灯的间隙,喻音转移了话题:“北京的无论哪个季节,都这么多人吗?”

“北京的人多不在于季节,在于地方。”陈咏凌指了指右边的商业街:“这是繁华的商业街,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来的地方,所以人多。”

他又指了指左边的一栋高楼,继续说道:“看见这栋楼吗?这是长安俱乐部,是北京顶级的私人会所,要进去里面需要入会,需要经过层层的资质审核,那不是普通人能进得去的地方,所以人少。”

陈咏凌话音落地,绿灯亮起。

斑马线两边的人群在此刻交汇,又像沙粒一般四散流去。

“你想要说什么?”待到过完马路,喻音停下来问他。

“梁言可以随意出入那里,但你我不可以,我们是普通人,但梁言不是。”陈咏凌闷声说道:“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楼上房间看着你,你起身买单,我才跟了出来。你坐在楼下的这两个小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喻音垂眸,她在等待的过程中,确实思考了很多。

“喻音,我从来不怀疑梁言对你的感情。并且我也知道,阶层,家世,世俗,从来不在梁言的考虑范围里,只要你爱他,他就可以为了你对抗所有。但是…你身上的勇气跟他是不对等的,我从你此刻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今晚的家宴中,他家里人必然会予他为难,在他迎难而上的时候,你坐在那里做了两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要走,你不想等到梁言回来接你。说到底,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惯会退缩和逃避。”

陈咏凌之所以跟上来,就是知道喻音要走,他怕梁言回来找不到她会失望,所以连忙下了楼。这里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他想要送她过去等。

喻音无法反驳,只能笑笑:“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了解我。”

“这才到什么时候,真正的暴风雨都还没有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会感受到什么是压抑,什么是逼迫,什么叫手段。喻音,你害怕吗?”陈咏凌突然抛给她了一个问题。

喻音抿了一下嘴唇:“嗯,暂时,还没有什么好怕的吧。”

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她只想跟梁言相爱,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哪怕那群人是他的至亲。她既不想要攀附他们家的权势,也不需要权衡他们之间的距离和位置。

对于一个除了爱什么都不要的人,谁能威胁得到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