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终端刚传回的画面，排水口边缘的泥土确实有新鲜翻动的痕迹。她放大图像，发现刮痕呈斜角切入，切面整齐，不是随意踩踏或动物活动能造成的。这种痕迹更像用了某种小型破拆工具，而且操作者很熟悉地下管道结构。
她调出工厂周边所有可用监控，把时间范围锁定在最近七十二小时。灰色货车出现后不到两小时，就有两名穿工装的人从西侧小门离开，手里提着黑色工具箱。他们没走主路，绕过废弃仓库，消失在镜头盲区。林晚标记了他们的行进路线，和排水管道的位置形成一条直线。
调查小组负责人接入通讯频道，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派了无人机靠近排水口，拍到了内部画面。管壁上有磨损，还有脚印残留。最近至少进出过三次。”
林晚点头。“把影像传过来。”
画面切换，狭窄的管道内壁布满水渍，但中间一段明显被清理过。脚印只留下半个轮廓，鞋底纹路特殊，像是定制款防滑靴。她记下特征，转头调用数据库比对。这类鞋子通常出现在高危作业区域，普通维修人员不会配备。
“继续盯住那条路线。”她说，“不要靠近，也不要触发任何警报。我需要知道他们带进去的是什么，带出来的是什么。”
对方迟疑了一下。“如果他们察觉我们在追踪……”
林晚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屏幕中那双眼睛，集中精神。视野微微晃动，瞬间，对方脑海里的画面浮现出来——他担心队员暴露位置，怕对方设伏反制。更深一层的情绪是怀疑，不确定现在的行动节奏是否太快。
她收回视线。“现在停下才是危险。他们已经开始清洗联络人，说明内部已经乱了。我们只要不碰触核心节点，就不会打草惊蛇。”
那人沉默几秒，应了一声。
林晚关闭通讯，转向另一组数据。监听设备捕捉到一段音频，内容模糊，但关键词清晰：“计划照常，上面已经批准。”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性别和年龄。她把这段录音导入分析系统，同时打开前世记忆中的档案记录。
这类变频技术，她在赵铭的一次秘密会议中见过。当时对方提到一个境外合作项目，使用的就是同样的加密通话方式。而那个项目背后的技术支持方，正是现在域外势力常用的通讯渠道之一。
她重新调出三名本地联络人的资料。其中两人失联，第三人在昨夜突然转移了一笔资金。金额不大，但路径异常。钱先转入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再通过虚拟资产平台转出，最终流入一个离岸账户。
系统自动追踪资金流向，半小时后，结果显示收款方注册信息中的法人代表姓名，与域外某高层秘书完全一致。林晚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这不是巧合。幕后指使者开始露出了轮廓。
她立即下令调查小组回溯过去三个月内所有类似的资金流动模式。系统开始筛选，几分钟后，又挖出三笔相似交易。虽然经手公司不同，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安保服务提供商，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曾在公开场合与那位高层共同出席过一场闭门会议。
林晚把这几条线连在一起，画出一张关系图。非法组织、本地联络人、资金通道、技术支持、高层庇护——链条正在闭合。
就在这时，前线传来新消息：一名调查员在布设微型声波感应器时，发现空中有巡逻无人机经过。对方飞行高度低，带有扫描设备，明显是在排查隐蔽装置。调查员被迫撤离，未完成安装。
林晚立刻判断，敌方已经启动局部反侦察机制。他们不一定知道具体是谁在查，但已经意识到有人在逼近排水管道这条线。
她迅速调整策略。“所有实体接触暂停。接下来全部依赖远程追踪。”
她亲自修改追踪算法，加入行为异常度模型。系统开始分析剩余联络人的日常轨迹，包括出行时间、行车路线、通讯频率等。任何偏离常规的行为都会被标记。
很快，系统发出提示：最后一名未失联的联络人今早改变了上班路线，多绕了六公里，且中途停靠一处无人加油站超过十分钟。这段时间里，他的手机信号短暂中断，车载导航也被手动关闭。
林晚放大地图，发现加油站附近有一处废弃物流中转站。场地荒废多年，但近期有车辆进出记录。更关键的是，它距离城西工厂只有十七分钟车程，且避开所有主干道监控。
她让系统调取该区域过去一周的卫星图像。对比发现，中转站东侧围墙有修补痕迹，材料与周围环境不符。地面也有重型车辆碾压的新印，通向一个封闭仓库。
“就是这里。”她低声说。
她下令将所有监测资源集中到这个点。无人机改为夜间低空飞行，避免被雷达捕捉；声波感应器改用震动传导模式，贴附在地下电缆井盖内侧；资金监控继续深挖，重点查找与中转站相关的电力、供水账户登记信息。
两小时后，系统再次报警。中转站名下有一个备用供电合同，签约方是第三方能源公司，但实际付款账户又关联到之前那家安保公司。而安保公司的财务总监，正是那位高层的心腹之一。
林晚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证据链正在成形。每一步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她正准备下达下一步指令，终端忽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是前线调查员发来的文字简报：“接头线人拒绝见面，只留了一句话——他们知道你们在查。”
林晚看完，没有马上回应。她重新检查所有已部署的追踪节点，确认没有泄露风险。目前所有行动都在暗处，唯一可能暴露的环节是资金流分析，但那是内部系统操作，除非对方有内应，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察觉。
她考虑了几种可能性。最可能是失联的两名联络人中有人被控制，供出了部分信息。也可能是对方定期清理网络痕迹时发现了异常访问记录。
不管哪种情况，对方已经开始反制。
她打开通讯频道，声音平稳：“所有人进入静默状态。停止一切主动动作，只保留基础监控。我要他们自己动起来。”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现在拼的不是谁更快，而是谁能忍到最后。
主控屏上，物流中转站的卫星图像静静显示着。仓库屋顶的通风口有轻微反光，像是刚被人擦拭过。林晚盯着那个点，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通风口内部可能加装了监视设备，也可能只是例行维护。但她注意到，反光的角度不对。那种亮度，更像是镜头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