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放下水杯,指尖刚离开终端边缘,通讯器就响了。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停。走廊灯光照在脸上,皮肤有些发凉。头还在痛,像是有东西在脑子里缓慢移动。她没去管,手一直握着终端,指节微微泛白。
主控指挥区的门打开时发出轻响。市场团队的人已经等在那里,屏幕上是一串跳转Ip的轨迹图。红色线条从四个方向收束,最终指向城西一片灰暗区域——废弃数据中心三号库。
“过去七十二小时,这台服务器激活了十九次。”主分析师指着其中一条数据流,“每次持续八到十分钟,发出加密指令包,目标覆盖社交平台三十个高权重账号。”
林晚站在控制台前,没有坐下。她盯着那条汇聚线看了几秒,开口:“指令内容解出来了吗?”
“部分还原。”对方调出一段文字,“内容是要求加大抹黑力度,重点攻击联盟‘数据造假’和‘制造恐慌’两项指控。措辞风格和之前出现的谣言完全一致。”
她点点头。
身后有人递来一份日志记录。她接过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设备编号和最后一次维护时间。这台服务器早在半年前就被标记为报废,物理断网,理论上不可能重新上线。
“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员重启的?”她问。
“不排除。”技术员回答,“但操作痕迹不在本地系统留存,所有指令都是远程穿透跳转进入,路径经过六层伪装。我们能追到这里,是因为对方在最后一次传输时延迟了两秒。”
林晚合上文件。这两秒太短,不够定位源头,但足够暴露一个事实:敌人开始松懈了。
她转向主分析师,目光落在对方眼睛上。那人察觉她的注视,下意识挺直了背。就在这一瞬,林晚集中精神,启动了“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里的一切静了一瞬。她看到的不是画面,而是一种流动的状态——兴奋、紧张、急于证明自己。对方确信这次追踪成功意味着突破,甚至已经在想庆功会上该说什么。但关于服务器背后的防御机制,他几乎没有深入推演。
一秒后,她收回视线。
能力使用带来的刺痛瞬间蔓延,太阳穴似被重锤敲击。她不动声色,只把手搭在桌沿支撑身体。
“你们锁定了位置,做得很好。”她说,“但这台服务器不会自己开机。它被启用,只有一个可能——是用来引我们过去的。”
屋里没人说话。
“如果是诱饵,他们会做什么?”她继续问。
“反向追踪我们的信号。”有人小声说。
“或者触发预设程序,把入侵者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另一个补充。
林晚点头:“所以不能直接进。我要的是情报,不是一场对攻。”
她拿起终端,快速拨通技术安全部的频道。接通后只说了一句:“组建专项小组,十分钟后接入指挥系统。”
挂断前,她加了句:“用延迟响应式渗透方案,先模拟攻击路径,再分阶段切入。”
主分析师犹豫了一下:“如果慢慢来,对方可能会察觉异常,提前关闭服务器。”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没发现是陷阱。”她说,“让模拟攻击看起来足够真实,足够急躁。”
说完,她走到墙边的调度屏前,手动划出三条虚拟进攻路线。第一条直冲核心,速度快,风险最高;第二条绕行备用通道,隐蔽性强;第三条则故意在中途停留,制造卡顿假象。
“按这个顺序试。”她说,“第一轮用最强火力,让他们觉得我们急着拿下成果。第二轮放缓节奏,像是遇到阻力。第三轮……停在离目标还有三步的地方,别碰它。”
“为什么要停?”有人问。
“因为真正的猎人,不会在看清猎物全貌前开枪。”她看着屏幕,“我们要等他们自己露出更多破绽。”
这时,旁边的操作员举手:“林总,舆情监测显示,负面信息传播速度正在加快。已经有媒体开始转载那些伪造截图。”
林晚转过身:“准备发布公告。”
“现在就说服务器的事吗?”
“不说。”她摇头,“发布一则‘城市网络安全例行升级’的通知,提一下近期存在异常流量,已由专业团队处理。语气要平稳,别引起恐慌。”
“那公众怎么知道真相?”
“真相不是靠一次公告就能传开的。”她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局面,不让情绪失控。等拿到实证,再一次性放出去。”
操作员点头,开始起草文本。
林晚走回主控台,看到逆向追踪进度条已经开始推进。绿色光点沿着她设定的第一条路线前进,速度极快。这是模拟攻击的信号,伪装成联盟主力突击队的形态。
她盯着那条线,直到它接近服务器节点。
距离目标还有五步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一道防火墙提示。红色警告框一闪而过,随即被系统自动屏蔽。
“有反应了。”技术员低声说。
她立刻下令:“切第二路线,降速百分之六十。”
指令下达后,她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头痛比刚才更明显,但她没叫人,也没动。
几分钟后,第二波模拟信号进入备用通道。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即拦截,而是放行了大半程,直到接近缓冲区才触发一次轻微扰动。
“他们在观察。”她睁开眼,“想看看我们会不会继续强攻。”
“那第三轮还上吗?”
“上。”她说,“但只走一半,然后暂停。”
“万一他们趁机更改配置呢?”
“那就说明他们心虚。”她盯着屏幕,“一台报废服务器,值得花力气保护,本身就说明问题。”
第三条路线启动。虚拟信号缓慢前行,在中途停下。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
她等了三分钟。
没有新动作。
没有清除痕迹,也没有加强防护。
“不对。”她忽然开口,“太安静了。”
“什么意思?”
“正常诱饵会设陷阱,至少留下点侦测程序。”她说,“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会看到什么。”
屋里一时没人接话。
她站起身,走到调度屏前重新调出服务器结构图。放大底层协议层,发现了一个细节——所有指令包的签名码都带有相同的标记,像是某种内部编号。
“这个编号格式……”技术员凑近看,“不像民用系统用的。”
“查一下企业级服务器通用标识库。”她说。
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编号前缀匹配一家早已解散的技术公司,但该公司曾为某大型集团提供过定制化网络服务。而那个集团的名字,出现在她重生前的记忆里。
赵铭的名字,就挂在那个集团的高管名单上。
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三下,短促而稳定。
“把所有数据打包。”她说,“加密传给科研组,让他们分析协议层是否有隐藏后门。另外,通知调查小组待命,我需要有人去实地确认那台服务器的状态。”
“现在就去?”
“不。”她看着屏幕,“等明天凌晨三点,守卫换班的时候。”
她刚说完,主控台突然震动。逆向追踪进度条跳了一下,绿色变成黄色,提示“检测到外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