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灯光闪了一下。
林晚没有抬头，手指在平板上划过最后一行舆情数据。她点了发送，将新的资料包推给合作博主。屏幕右下角，系统提示“信息已送达”，同时弹出一条警报：三个关联账号被批量封禁，理由均为“涉嫌传播敏感内容”。
她合上设备，按下通讯键：“所有人，十分钟后会议室。”
主控室的灯调到了最亮。八分钟后，会议桌前坐满了人。苏悦最后一个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打印文件，额前的碎发有些乱。她在林晚斜对面坐下，轻轻点头。
林晚起身走到投影墙前，手指一划，三张图并列出现。左边是矿区封锁现场的照片，岗哨清晰可见；中间是银行资金流向简图，一条红线从云都某账户延伸至境外；右边则是Ip追踪结果，六个水军账号的登录时间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她说，“有人在同步行动——外面有枪，里面有网，背后还有钱。”
话音刚落，赵铭开口了。“我理解大家的情绪，但现在冲上去不是办法。我们没有执法权，贸然接触武装人员，一旦出事，谁负责？”
他语气平稳，手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
林晚看着他，集中精神，双眼对上他的视线。
一瞬间，画面浮现。
赵铭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很快又被压下去。他担心的不是责任，而是某个曾合作过的境外机构会不会被牵连。他在想如何把事情拖到政府接手，最好能在这之前切断联盟与资金链的调查关联。
林晚收回目光，能力使用次数减为两次。
“你说得对。”她平静地说，“我们不能冒险。但也不能停。”
她转身调出新页面，是一份行动计划草案。“所以我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派谈判小组前往矿区，以科研合作名义申请进入权限。我们不提武装，不提封锁，只谈勘探协议。”
苏悦立刻接话：“可他们根本不接洽，上次交涉直接鸣枪了。”
“那是上次。”林晚说，“现在舆论已经在我们这边。他们可以拦人，但不能永远堵嘴。只要他们还怕曝光，就有谈的空间。”
她顿了顿，看向赵铭。“这次不是强闯，是合法协商。流程文件我已经让法务组准备好了，全程录像备案，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赵铭没再反对，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林晚继续说：“第二步，调查不停。银行那条线必须深挖。对方用离岸公司洗钱，一定还有痕迹。我要你们顺着‘北纬资源’这条线，查它三年内的所有关联企业，尤其是接受过注资的空壳公司。”
技术组长举手：“如果对方有反侦察能力，我们直接查可能会被发现。”
“那就用间接方式。”林晚说，“从税务异常、社保缴纳人数、水电用量这些基础数据入手。一家公司有没有实际运营，看这些就够了。”
苏悦突然问：“科研组那边怎么办？他们等样本等了很久。”
林晚点头。“我答应你们，三天内拿到土壤样本。谈判如果成功，自然能采；如果不成功，我们会另想办法。”
她看向市场团队负责人：“你们准备两套说辞。一套是‘正在依法协商推进调查’，用于公开回应；另一套准备好但先不发——一旦谈判破裂，立刻放出对方非法设防的证据，包括岗哨编号、布雷区域坐标、以及鸣枪视频片段。”
那人记下后问：“要不要提资金问题？”
“暂时不提。”林晚说，“我们现在打的是明面战。让他们以为我们只盯着矿区就行。暗地里的事，越晚暴露越好。”
会议安静了几秒。
财务代表犹豫着开口：“如果我们双线并进，预算可能撑不过一周。特别是无人机巡线和跨境数据调取，成本很高。”
林晚早有准备。“我已经联系了三家受过联盟协助的企业，他们会以项目赞助形式提供支持。款项今晚就能到账一部分。”
她说完，扫视全场。“所有行动以四十八小时为节点。无论谈判结果如何，秘密调查必须持续推进。谁都不能停下。”
没人再提出异议。
林晚最后说：“我知道有些人觉得我们在退让。但我们不是求和，是在换战场。他们想用枪吓住我们，我们就用规则逼他们坐到桌前；他们想用网封住真相，我们就用事实撕开缺口。”
她收起平板，站直身体。“现在各自回去准备。苏悦留一下。”
其他人陆续离开。赵铭走在最后，经过门口时停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红点，才走出去。
门关上后，苏悦低声问：“真要谈？”
林晚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一条缝。外面天色灰白，几辆车正从地下车库驶出。
“谈是假动作。”她说，“真正的目标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等他们以为我们只会在门口递文件的时候，调查组已经摸到他们的账本了。”
苏悦明白了。“b计划什么时候启动？”
“等他们换岗。”林晚说，“凌晨两点到三点，那个空档还在。你去通知调查组，让他们准备好伪装身份和采集工具。样本必须拿到，但不能暴露。”
“万一被发现呢？”
“那就让媒体先爆出去。”林晚说，“我们的人撤，舆论顶上。他们可以抓人，但压不住声音。”
苏悦点头，转身要走。
“还有。”林晚叫住她，“别让任何人单独行动。对方既然敢架枪，就不会手下留情。安全第一。”
“明白。”
苏悦离开后，林晚回到会议桌前，打开笔记本。她在“行动计划”栏写下几行字：
- 谈判组明日九点出发
- 调查组今晚完成装备检查
- 市场部每两小时更新一次舆情报告
- 所有通讯改用跳频加密频道
写完，她合上本子，站起身走向主控室。
走廊灯光稳定，脚步声清晰。她走进控制区，看到大屏上最新消息：主流媒体记者已确认收到全部调查流程文件，将在下午发布专题报道。
她坐下，调出城市地图。矿区位置被标成红色，金融区是蓝色，两条线之间画了一道虚线。
她的手指沿着虚线滑动，停在中间一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标记，但她知道，连接已经开始。